娘家在漸漸變好,夫家自己也打理得井井有條,賈敏比剛回來的時候心情好了許多,也陪着林老夫人參加了幾次宴席,又認識了一幹原來在賈府接觸不到的文官女眷。這日又是陪着林老夫人到禮部尚書家俞大人家給尚書夫人賀壽。
拜見了尚書夫人,又陪着說笑伺候半響,卻見到張家夫人帶着小女兒也來了。賈家和張家是姻親,自然是相熟的,隻是賈敏卻有些意外張夫人還帶來了小女兒,細思一番後心中高興起來。
張家夫人就兩位千金,長女便是賈赦之妻張妍,幼女恰如賈敏在賈家,是老來女,單名一個娅字,比賈敏還要小兩歲。張娅與賈敏也是相熟的,賈敏訝異的正是因為張娅已經許久沒有出來走動了。原因無他,原太子妃年前難産去世了,張娅與繕國公石家的小姐皆是繼任太子妃的人選,因先太子妃也是公侯之家出身,是以最後選了張娅。如今先太子妃去世尚未滿一年,雖說已經八九不離十,到底沒放出來說。張娅從年後開始便由張家請來宮中嬷嬷在府中學習規矩,許久沒有出來走動了。
前世張娅嫁給了太子,太子壞事後張家作為太傅和太子妃娘家,如何都沒逃過。丈夫壞事自戕,娘家抄家發配,張娅成婚不久也未養下兒女,東宮下隻有先太子妃留下的兒子,幾番打擊下張娅也一病沒了。
如今賈敏見她出來走動,心知張家有了别的打算,心中替張娅開心起來。莫說太子後來壞了事,便是順利登基了,皇後又哪裡是好做的。更何況太子本身頗有些不通之處,于公本身地位穩固卻左了性子起兵造反,于私後來的秦可卿便是太子與花魁清倌的後代。撇開太子身份不提,太子本人并非是張娅的良配。
張娅預備入東宮之事雖說知道的人并不多,奈何今日在場的大多是皇親國戚或是高官公侯家眷,往日裡多少也看出了幾分。如今見張娅重新出來走動,在場諸人心中不免嘀咕,有忍不住的便開腔向張夫人試探道,“诶喲,真是許久沒有見到娅丫頭了,姐姐今天怎麼舍得把她帶出來了。”
張夫人笑道,“這妮子被我慣壞了,淘氣得很,前兒拘她在家裡學規矩呢。現在總算看上去像點樣了,這才帶出來呢。我還盼着各位夫人哪位幫我好好教教她呢。”
張娅聞言垂着頭隻作羞澀之狀,衆位夫人更是訝異不已。往日都說張家小姐便是闆上釘釘的太子妃了,怎麼如今又帶出來相看了,且張夫人不避諱姑娘在面前口中直言要給她找人家,這可不像張家的做派。
張夫人也是沒辦法,原先要讓女兒進皇家她就不願意,若是做個閑散王爺的王妃還好,太子宮中哪裡是好去處。隻是太子透出了意思,且張家已和太子綁在一起,沒辦法隻好多請了幾個宮中嬷嬷教導張娅。如今張太傅有了别的打算,她也舍不得女兒進宮,這才又帶出來相看,隻是張娅之前預備進宮的消息高門大戶多少都知道一些,如今相看隻怕要困難的多。可若是讓女兒低嫁,莫說張夫人舍不得,怕是太子那邊不會放過。隻是太子不便追究又願意結親且家中有好男兒的人家,也太難了。
賈敏知道張家如今為難之處,她和張家是姻親,也說得上話,當下便拉着張娅笑道,“夫人這話可讓人汗顔了,妹妹若隻是像點樣子,我可不成燒糊了的卷子了。前兒我還和嫂子說呢,嫂子不舍得妹子,讓我難得才能見到幾回好人兒。我要生成個男人,必定和府上親上作親。”
一段話說得在場諸人笑得忍不住噴飯,林老夫人笑罵道,“這也太不像話了,人張家姑娘是腼腆孩子,你無所顧忌的可别吓着人家!”
一番插科打诨下來,賈敏拉着張娅在一幹诰命之間拜了一圈,隻大多雖誇贊不已卻沒有打聽的。張夫人知道這是在忌諱太子,心中發苦。
過了片刻,尚書家的女眷招呼着在場人等去後花園中賞花聽戲,張夫人這打發張娅去和閨中的小姐妹頑後才拉着林家婆媳走在人群之後說些私房話。
張家之事林老夫人多少也知道些,都是書香門第,張家林家算起來也是老親。當下拍着張夫人的手道,“娅兒是好姑娘,你們又何必這般急,倒讓人看輕了。”
張夫人苦笑道,“我又如何願意呢。隻是如今的局面卻是不得不急了,外子雖說有些面子,但是娅兒一直在家裡不許親,久了和宮中如何交代。”
賈敏道,“您也放寬心,張老怎麼說也是太傅,千歲爺無論怎麼也要敬老師幾分不是,不然可失了體面了。”
張夫人搖搖頭,心知太子這幾年頗有些左了性,若非如此張太傅也不至于急着讓她給張娅找人家。
林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對張夫人笑道,“我有一個主意,隻不知該不該說。”
張夫人道,“您直說便是,如今我是沒有半分主意,能有一個想頭也是好的。若娅兒能得好,我讓她給您磕頭,我們全家都記着您的恩情。”
林老夫人道,“何至于此!你可千萬别如此。我不過白出個主意,可行與否可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