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永昌二十三年秋,長安。
天暗沉沉的,雲層低地似乎要壓下來,冷風一過,樹葉嘩嘩作響。傍晚時飄了幾點小雨,更添幾分蕭瑟秋涼。
離清宮禦書房内燈火通明,前來議事的朝臣剛剛散去,最後一縷喧鬧的餘音過後,殿内隻剩下攝政王一人。
殿門似開似掩,凄清冷寂的殿内盈滿昏黃的燭光,九龍寶座下攝政王負手而立,默默出神。
哪怕到了現在,也有很多人不敢相信,這位手握軍權,悍然兵變,權傾天下的鐵血人物,竟然是個女人。
十五年彈指一揮間,她已記不清當年在這裡瑟瑟發抖的少女是什麼模樣,隻記得那年離去之際,她以命立誓,永遠不會再受制于人。此後褪盡紅妝,半生戎馬,出生入死,無怨無悔。
也是時候……見見故人了。
她輕輕一笑,沉凝淡漠的眉目因這一笑生動起來,如薔薇綻放,卻又森冷如刀。
相比較前殿的熱鬧,離清宮後殿卻是過分的冷清。
枯黃的藤蔓,蒼翠的綠苔,落葉滿階無人掃。一入院中,便是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
廊下煎藥的小宮女滿臉不耐,頭一點一點的似乎要睡了,忽然聽到身邊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響,茫然回頭一看,卻是驚得跳了起來。
北離攝政王孤身一人,不知已在這裡站了多久。
風雨如晦,打濕了她的衣衫,柔和了她的眉眼。冰冷淩厲的煞氣散去後,小宮女頭一次發現,原來北離攝政王竟是個這樣明豔蒼麗的女子。
“藥煎好了麼?”
小宮女這才回過神來,一聲驚呼,慌慌忙忙地想要提起藥爐,卻被一隻手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