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發現顧将軍卻是不動聲色,面無表情,顧小将軍眼中雖閃過惱怒,卻也按捺了下來。
這二人的反應倒像是很相信顧君可以自己處理好,不想多事反幫了倒忙一樣。
這便讓人更好奇這顧君會作何反應了,衆人忙将注意力轉回戰局中心。
隻見這顧君确實不同尋常,竟無半分羞惱之意,反而輕輕一笑,不卑不亢地應聲:“您說得對,在這戰場之上僅僅自保确實沒有什麼價值,這也不是我此行的目的。若我隻有這些本事,便沒必要跟來此處了,于各位礙眼,于己身也是平白吃苦受累。”
說到此處她正色,擲地有聲:“我來此處,不是來做混迹軍營一枝獨秀的芙蕖,而是做能牢牢抓住足下每一寸土地的側柏。我不善戰場拼殺,此後便不會不自量力,但梅花優于香,桃花優于色。我們各展所長便好。”
盧沖被說得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隻能靜待下文。
待顧緣君不疾不徐地說出自己的計策後,衆人有些激動:“這确實是個妙計啊!”
盧沖有些動搖,但還是不相信女子會懂兵法,更不信女子能帶他們打勝仗,卻也獨木難支阻攔不得,隻能放話:“哼,現在說是妙計還為時尚早,試試看可不可行再說罷,但願不要事不成反害了我等。”
顧緣君不再多說,隻笑着點了點頭。
……
隔日隅中,寒流在暖陽之下削弱了攻擊力,賣力訓練的士兵早已感受不到晨起時的那股寒意。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整支軍隊的面貌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無初時得過且過的松散之氣。
此時正在訓練的士兵聽到營外數百馬匹奔襲而來的聲音,短時間地騷亂了下,警惕地張望後發現是大霂士兵便很快恢複了秩序,專心訓練。
顧緣君卻一眼都未回頭去看,隻輕輕勾了勾嘴角,心想:到了。
“敕旨到!衆将士接旨!”
這就新鮮了,他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诏書是什麼樣呢!士兵們浩浩湯湯跪倒一片,卻忍不住偷偷擡頭去看,便發現傳旨的還是個老熟人——正是擎北軍副都統蕭雲山,此前他來衡城這邊支援過,從衡城收編的那些士兵還曾在他的指揮下守城,此時見他表情并不嚴肅,便知這灼眼的絹黃紙上寫的起碼不是壞事。
“門下:四方之勢,唯我中興。巍巍大霂,六合同風,九州共貫;泱泱大國,雄兵百萬。明犯大霂者,雖遠必誅。今敕十萬之兵,增援衡城,速除賊寇,撫我邊民,迩安遠至,海晏河清。告顧策,奉被,制書如右,符到奉行。”
顧策高擡雙手接過敕旨,“臣顧策,遵旨。”
滿營的士兵雖聽得雲裡霧裡,但至少聽懂了一個重要信息——宣威帝要增兵10萬到衡城,助他們盡快驅逐匈奴!頓時各個都喜氣洋洋。
早點驅逐匈奴他們也能早點回家了!
“蕭都統,不知十萬士兵何時能抵達衡城?”
顧緣君突然發問,語速很快,一副甚是關切的樣子。
蕭雲山嘴角微抽,然後迅速按捺下來,面無表情地答道:“預計七日後抵達。”
“太好了!多謝!”顧緣君看起來甚是欣喜,禮貌道謝。
蕭雲山颔首,外表端的是一副傳旨欽差的矜持,心裡卻在嘀咕——緣君的信念感怎如此之強,一會兒定要讨教一二。
顧策将敕旨攏在手中,朗聲下達指令:“傳令下去,護邊軍全員收兵衡城,緊閉城門,待十萬援軍到後一舉反攻。”頓了頓,“敕旨之事切不可走漏消息,洩密者,斬!”
“是!”
衆人回到主營帳,顧乘風迫不及待地拿過父親手中那份敕旨,大聲朗讀,“朕今日打賭輸與孫兒陳玄,允其出宮遊玩三次。小兒小器,惟恐君子失信,央朕以此诏書為證,豈不謬哉!”
再看到下面方方正正的先帝禦印,顧乘風差點笑到岔氣:“噗——哈哈哈殿下這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
這道诏書頓時将顧緣君拉回了十幾年前,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既穩重懂事、又自信狡黠的小少年,那段時間是他此生為數不多的愉悅光陰了。
她亦會心而笑,提醒:“哥哥,小心點,這對殿下來說應是珍貴之物,過後我們需得完好歸還。”
顧乘風點頭,将敕旨放好,順帶調侃蕭雲山:
“雲山,你可以啊,詞背得很流利啊,我都差點信了。”
蕭雲山凝噎半晌,擺手:“休提!休提!就這麼幾個詞,殿下揮筆而成,沒成想我卻背了一宿!以後這種事還是讓殿下另派他人罷。”
語畢拍了拍顧緣君的肩膀:“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
覃城,匈奴大營。
“呼衍王,我們趕快回阡城和單于彙合吧,七日之後他們的增兵抵達,兵力就會數倍于我們,我們不僅讨不到什麼好,折損的兵力更是難以向單于交代啊!”匈奴副将吉克勒勸道。
烏珠瞥他一眼,帶着傲氣開口:“愚蠢!機會擺在面前都不知道放手一搏!隻要我們能在七日内攻下衡城,南下進入中原腹地,單于的大軍也要跟在我們後面壓陣!但若是不打,直接舍棄剛打下來的覃城,才是難以向單于交代!我怕是再也沒機會争奪王儲之位了!”
“傳令下去,今晚偷襲衡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