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加把自己塞進被子裡,關上了床燈。黑暗中讓人總是疑心聽到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很快困意便如潮水般襲來。
“……今天你感覺很不一樣。”掀開被子的時候,維加問王女,“因為徹底解放了?”
阿爾菲卡毫無睡意,她的眼睛裡的光還沒有熄滅:“……不,怎麼說呢。解放倒是其次。”
———?
“我是因為第一次有了選擇的權力,才那麼高興的。”她的眼睛仍然亮閃閃的,“第一次,我可以用自己的決定改變我的人生……這是之前的我從未想過的。”
“我不太明白,”維加嘟囔着,“選擇的權利,對你來說很難得嗎?”
———似乎王女比起自由,更想要這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自由?
她鼓起臉頰,好像在生氣她無法理解這個問題。
“———對不起,我真的不懂。”維加道歉,“那麼,給我講講吧,那個選擇的權利是什麼。”
她翻了身,把被子卷到一邊,小聲說:“因為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權利,生活也好,學習也好,未來的嫁人也好,我的人生沒有選擇的機會,而是【必然會走向幸福的結局】。”
“………”
———是嗎。
“連來到箱庭,我也沒有選擇,一直都在被迫朝着□□前行,朝着所有人以為的,必然能夠達成的結局。”她貼着枕頭,“沒有人想過我是怎麼想的,所以我才那麼高興……因為你們給了我選擇。我也有了你這樣的朋友。”
維加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才認同地點點頭:“……你說的對,可以自由地思考你的人生怎麼過了。”
她又在被子裡鬧騰一陣,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太知道要怎麼選,這種加入的決定應該更加慎重地考慮嗎……?”
應該是興奮地睡不着覺,她幹脆坐起來,滿帶着期待伏到窗台上。
———對她而言,“選擇的權利”就是願望嗎?
維加有些困倦了,她蓋上被子,轉向外側,正待閉上眼睛,卻發現床邊小桌上,她的腰包正發着微弱的亮光。
一閃一閃的,就像誰的手電筒壞了。
———明天再說吧。
這樣想着,維加想要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
那個亮光還是透過眼皮傳導到了她的腦袋裡。
在知道沒有什麼危險的情況下,那個亮光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在拼命地在向她昭示存在感。讓她的好奇心和身體的生理功能抗争,遲遲不能入睡。
———……
她硬着頭皮起了床,小王女心情非常好地哼唱着不成曲的調子,完全沒有注意這邊。
她打着哈欠打開了腰包,找到了光源所在。
這是上次王女拿出來的遊戲币一樣的東西,好像在随着王女的曲調打着拍子一樣光亮漸強漸弱。
之前隻是以為這個是遊戲币,匆匆瞥過一眼以後就塞進了包裡,但是仔細看來,上面好像還寫着什麼字樣。
【箱庭用入場券】
小小的一圈金邊裡,寫着阿爾菲卡的名字。
“Alp…hekka。”
“叫我嗎?”她回過頭,硬币的些微光芒立刻消失。
———入場券是什麼意思?說起來,那個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不,沒事。”維加拿着硬币蹲下來,掀開了一點閣樓的地闆,“我找偵探有點事,等會兒再回來。”
縫隙中有光線漏出,沒等她把蓋闆徹底掀開,就聽見了魔女的聲音從下面飄了出來。
“……你知道的吧。”魔女用相當冷漠的聲音這樣質問,“隻要聽到那個家夥的特征,很明顯就能知道是毀滅格蘭瓦爾的惡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附近活動?”
———是在說今天遇到的那個人嗎?
維加有些猶豫,本着良心想要悄悄蓋上闆子,沒想到魔女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那個力道連天花闆都微微掉下了灰塵。
被震了一下,蓋闆擅自掉了回去,夾住了她的手指,維加逼着自己不要發出痛呼,勉強地把手指慢慢抽了出來。
“你知道刺客在找他吧?!那幹脆讓那兩個危險的家夥相互攻擊,兩敗俱傷算了不行嗎!”她還在抱怨着,“現在無論如何都太危險了,束手束腳的。要是有攻擊的意向———”
“别擔心,我認為,他存在理性和知性,隻要如此便能夠對話溝通。”偵探歎了口氣,“要是刺客那個小混賬真的找上他,我還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嗎,兩敗俱傷未免太過擡舉了。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吧。”
魔女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洩氣道:“那就聽你的。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接着便是高跟鞋踩在木闆上的聲音,看來是對話結束了。
蓋闆徹底蓋上之前,留下的偵探悠長的一聲歎息。
“唉—————”
這個時候去打擾未免也太不識相了,還是明天吧。
再次折返回床邊,這會兒維加是真的身心俱疲,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增加了,甚至因為疲勞,過度運動的身體也開始隐隐作痛起來。
“維加,”王女見她去而複返,小聲地叫了她一聲,有些欲言又止,“我聽說了,你很想進我的沙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