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些問題其實很冒犯?實際上不想做免費的情報交換,所以用沉默來表示拒絕?還是自己一次性問得太多不好處理?
但無法從這個人的表面得知狀态,就無法決定下一步的動作,這讓她第一次在日常交流上顯得十分被動。
———他到底在想什麼?
性格和過去根本不甚了解,話也很少,沒有情報推斷,簡直就是謎一樣的奇怪的人。
———雖然是好奇心的驅使,但說實在的現在她有點後悔了。
奇怪的惡魔突然動了,他大步地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摸出了什麼東西,距離一下縮短,在漫長時間的沉默裡維加仍然繃緊身體,看見這樣的舉動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給。”
他遞出了一個手機。
常識上來說,這個長得像是手機外形的東西應該沒有問題。
———無法理解他這麼做的邏輯,到底是為什麼啊————
“……謝謝。”
事到如今也隻能微笑了。
接過手機的同時,惡魔就自然地再次拉開距離,拿出了另一部手機。
開始打起字來。
叮咚。
發出了一聲很可愛的效果音,維加手機的頁面出現了聊天框。
【因為我在尋找魔法師的蹤迹,那個家夥是個非常危險的存在,一直在試圖攪亂箱庭的渾水,誘導玩家做出有利的選擇,上次看到的那一次也是,毫無疑問會将相信的人誘導向不好的結局。】
難以置信的打字速度,和他說話的文字量完全不同,簡直就像是高中女生聊天一樣,上一段字還沒看完,下一大段就又冒了出來。
“诶?诶?”
【那不是預言,而是使思考方式偏向其他方面的一種話術,更确切地來說是惡意,借此引發混亂和戰争,給出的忠告無論如何也會誘導向埋藏更大地雷的結果,所以一旦遇見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
———這種事不能說出來嗎,還是說他已經不善言辭到這種地步,這種大段的台詞隻能靠打字來體現……
這個打字速度,和他的人設也太不符合了。
大概是錯覺吧,自己的警覺性一下降低,也稍許有點放松了,這也是格蘭瓦爾的惡魔的能力嗎,恐怖如斯。
“……唔,啊,我姑且是明白了———”
盯着手機的聊天界面,她點了點頭。
但,最後一個問題呢……?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她不由得想要擡起頭看向惡魔,但在那之前,手機的震動阻止了她的動作。
【我們不認識。】
這麼回答了。
說的也是,也差不多應該是這種結果吧。
“啊!傭兵先生!”
好像是館長的聲音,然後在視線裡又出現了很多很多館長,他們用一種非同一般熱情的态度出現在他面前,好像才注意到他來。
等到了一定距離,館長們停下,圍出一個真空的圈子,扭扭捏捏地舉着書擋住臉,用細小的聲音問:“你是從另外一個【門】進來的嗎?”
代号是傭兵的沉默男性點了點頭。
“那麼今天要借什麼樣的書———”
啊,對話結束了嗎。
因為結束的和開始一樣莫名其妙,維加不由得快走幾步,想要把手機還給他。
“謝、謝謝。”
“說起來,說起來,咱好像被橡果打了一下,助手小姐,你有看到發生了什麼嗎?”
有一個頭有點發紅的館長想起了什麼似的發問。
“………沒有。我不知道。”
罪魁禍首維加吹着口哨後退幾步,背着手把松的翹起來的地闆用腳踩平。
總感覺傭兵在看着這裡,雖然戴着墨鏡,但就在用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在看着這裡。不光如此,他甚至沒有什麼想要接過手機的意思。
———難不成能力被看透了?還是說他什麼也沒有想?被别人碰過的不想動?還是随意的大方手段?無法用行動判斷的至今還是謎一樣的這個人,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
隻是在盯了一會兒以後,又突然失去興趣般地把視線移開了。
“———所以,想到他是個很有情報價值的人,也感覺他對這個不是很有所謂,我就換了個想法,沒把手機還回去。”這麼在事務所向偵探報告,她把手機的記錄交了出去,“即使可疑我也不想錯過機會,因為我對他所知道的情報很感興趣。”
“……你覺得這個新情報怎麼樣?”戴着老花鏡将情報看了一遍的偵探,将視線從鏡框上方望向維加。
“當然隻能拿來參考,我一點都不信。”她毫不猶豫地這麼回答,“不止是傳聞,連自己的感受也有可能是假的,怎麼可能隻相信一方的說辭呢。”
但是,傭兵……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偵探有提到過他嗎。
“哼……這樣嗎……”将老花鏡摘下放到一邊,偵探靠在椅子裡,雙手環胸,這樣幹脆地說道,“白給我!”
“不給!”維加也理直氣壯地把手機收到了自己的小型鉛盒裡。
……不過,【魔法師】啊。到底自己身上有什麼特别的地方,才需要特地為自己做出【預言】呢。
“我的難度,是不是一開始就是最高級啊?”
難免有這樣的想法,她再次看了一眼筆記。
“不知道是誰要打敗的那個什麼棘手的家夥,難不成就是【魔法師】嗎?”
帶着疑惑,她望向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眨了眨眼睛。
今天的夜晚,哪裡好像傳來了管風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