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愣住了,不知道旭烈格爾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裡。
“你有沒有傷着哪裡?”旭烈格爾轉身查看,見林昭昭無恙,心裡的重石才放了下來。
和沙拉裡格小酌幾口後,他就回了王帳,結果怎麼也沒找到到林昭昭的身影。
一想到草原夜晚危機四伏,時不時還有狼群出沒,而他那身嬌體弱的妻子萬一迷了路走出了營地,旭烈格爾心裡就擔心無比,連忙集結了人來尋找。
結果找到營地外圍他就看見了大巫的女兒薩日莎正在同林昭昭拉扯着。
想起白天嘎力巴的尋釁滋事,旭烈格爾以為薩日莎是來報複的,便沒給女人留什麼情面。
“這是怎麼回事?”旭烈格爾撫過林昭昭耳邊的碎發,語氣隐忍着怒意,“他們又欺負你了?”
“不,沒有。”林昭昭看了眼地上啜泣的女人,隻覺她說不出的可憐,“我們隻是碰巧遇到說了幾句話。”
“你們說了什麼?”旭烈格爾問。
薩日莎擡起頭,看向林昭昭的眼神裡滿是哀求。
人之常情。誰也不想在心上人跟前臉面盡失。
“是有關講學的事……”
“真的?”
“蘇合也在,他能作證。”
“好吧,薩日莎是我誤會你了。”旭烈格爾沉默片刻,伸手将薩日莎扶起。
“沒事,首領。是我方才……太激動了。”
“我累了,先回去了。”林昭昭眼睫垂下,讓蘇合扶着自己回去,不想再看眼前糟心的一幕。
過來這麼長時日,蘇合沒閑着,耳濡目染學了一些血狄語。剛剛薩日莎和林昭昭的談話他也簡單聽懂一兩句。
“少爺,這女人或許真能幫我們保命啊!既然她願意對您唯命是從,不如就将她收下。這樣首領就不會日日夜夜盯着您,您的處境也能安全些。等以後我們興許還有逃走的可能……”
“好了,别說了。”
林昭昭明白蘇合的意思,若是上一世薩日莎來找他,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然後利用這個癡心的女人和旭烈格爾周旋。
隻是現在他好像變了。林昭昭摸了摸自己胸膛,他也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
他希望旭烈格爾平步青雲,萬事順遂,享天倫之樂。
但他好像又不希望旭烈格爾身邊有其他的人……這是為什麼?他難道還有别的私心嗎?林昭昭陷入沉思。
旭烈格爾回來後,就瞧見林昭昭眉頭緊鎖,心不在焉的樣子:“你晚上還沒吃東西,阿古蘇。”
阿古蘇端進來一隻鐵爐,爐蓋邊緣泛着熱騰騰的白氣。旭烈格爾的手探向蓋子,林昭昭見爐子泛紅剛要提醒,卻見男人已經穩穩地将蓋子取下來了。
“你……不燙嗎?”林昭昭想試試這蓋子的熱度,手就被旭烈格爾先一步摁住。
“我從小燒火,手都習慣了。”旭烈格爾說,“你不一樣,你的手撥弄琴弦、翻閱書卷,碰不得這些的。”
“是啊,夫人。我來替您盛湯。”阿古蘇說。
蓋子掀開後,一股特别的香味随着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乳白色的湯在咕嘟咕嘟翻滾着,肉塊也已經被炖的軟爛,看着醇美鮮嫩,是林昭昭偏愛的口味。
阿古蘇将肉湯放在林昭昭面前,笑着說:“這是羚羊肉,首領他們今日從巴魯山獵回來的。族人們常說,吃了羚羊肉的女人,以後生下來的孩子跑得快!”
孩子……林昭昭耳邊響起了剛剛薩日莎說的話。
是啊,繁衍子嗣這種事情無論是在大夏,還是在草原都是極其重要的。他林昭昭能幫旭烈格爾謀劃再多,唯有一件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辦不到的。
旭烈格爾需要一個女人,需要一個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像他這種名義上的。
而且作為草原上珍貴的黃金血脈,血狄的首領也不可能後繼無人……
林昭昭的手從湯碗離開,面前鮮美的肉湯頓時失去了滋味。
“不合胃口?”旭烈格爾問。
“你們吃吧,我想休憩了。”林昭昭起身往床榻走去。
旭烈格爾讓阿古蘇将東西都撤下去,望着榻上背對着自己的人:“你這是怎麼了?”
“我累了,你今晚去外面睡吧。”
氈包裡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旭烈格爾走出去的動靜,林昭昭才像縮在殼裡的烏龜緩慢地從被子裡探出了腦袋。
見旭烈格爾确實離開了,林昭昭心裡又忍不住低落。
“有恩報恩,這輩子我隻要将欠他的全還回去就行。其他的事我什麼也沒有想過……”林昭昭一邊對自己低語着,一邊輕摁自己的胸口,“可為什麼我這裡會這麼難過呢?”
這一晚林昭昭又睡得很不安穩,起來以後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