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達盤起腿,低頭擺弄着手指:“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宿舍裡。房子看着還不錯,上下鋪擺得滿滿當當,屋子裡淨是股人味兒……”
“突然變了個地方,我吓了個半死,那是一聲也不敢吭。”錢達回憶着說,“後來燈突然亮了起來,周圍人都起床動了,我隻好跟着他們混着。”
躲在人群裡,照着别人的動作做事,錢達終于弄明白了這裡是在一個酒店裡,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個酒店接待生。
“說是酒店接待生,但其實我那個身份也是剛上工,隻能跟在老手的後面做做體力活兒,搬搬行李什麼的。”
從早到晚,他都跟在一名老職工的後面幫忙。
幫客人搬行李,推着餐車送餐到房裡,他沒有和客人直接說話的機會,但也并不是一無所獲。
“到了晚上,有一位錢小姐來到了這裡住宿,我給她搬了行李,還給她送了菜。”錢達說,“就是這裡的錢小姐。當時我就覺着吧,這人和我一個姓,說不定有用,就特地觀察了一下……”
“那你知道是哪一個?錢曉瑜還是錢筱霁?”唐律追問。
錢達一愣:“啊?”
唐律不耐煩地咋舌,不想再問。
秦琛好心的解釋:“錢曉瑜和錢筱霁是一對雙胞胎,這次的死者是錢曉瑜,你見到的是哪一個?”
“我……我就知道是錢小姐,名字我不知道啊……”錢達懵了,“啥雙胞胎?”
唐律以前從沒有遇見過這麼糊塗的下屬,隻覺得這人非常不可理喻:“你昨天到了這裡就應該知道,你所遇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成為之後的線索。你都已經’覺得’錢小姐’有用’,還’特地’觀察了一下,到最後你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我就是個搬運工,我知道什麼?!”錢達反駁道。
“哈——”唐律無語地歎氣,轉頭看向秦琛,“你問吧,我不行了。”
秦琛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你還記得有什麼特征嗎?穿的什麼衣服,大概什麼顔色,還有吃的東西是什麼……”
“這我記得!這我記得!”錢達急切地點頭,像是要證明自己,給唐律一點顔色瞧瞧,“她穿着淺色的衣服,我記得她所有的行李上都有那種花的形狀,好多花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花,但她的衣服還有行李上,還有放在桌上的手帕上……都有那種花!還有……還有就是,她吃的東西特别清淡,我聽同事說,她好像隻吃素,說是什麼環保主義者……”
唐律的嘴角翹了起來。
錢達的話音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向兩人:“你們……故意的?!”
秦琛攤攤手:“你說什麼?”
錢達的臉扭曲起來,一肚子的罵人話都隻能憋着,又氣又急。他本以為那個唐律是個一肚子壞水的,沒想到這個秦琛也半斤八兩。原本這些信息他是準備留着拿捏人的,沒想到竟然就這麼被套了出去。
想到這裡,他又是一陣後怕。他剛剛是怎麼豬油蒙了心,想要從這倆閻王手裡拔刀?
圍觀的人也是心頭一凜。
這兩人雙商皆高,手段也多,能不得罪絕不能得罪。
“你們在會場裡都是一起行動的,發現了什麼?”唐律不給他人喘息的時間,立刻把問題抛給了羅志翔。
羅志翔接到了問題,出于職業的本能立刻開始回答:“我們先去了後廚,找到了這兩天各個房間的三餐預訂單,之後去了停車場,觸發了一個場景。”
“什麼場景?”唐律盯着他步步緊逼。
“咳咳咳咳——”錢達一連串的幹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節奏,羅志翔張了張嘴,看向錢達。
唐律歪頭睨他。
錢達被他一看,真情實感地咳嗽起來。
“他估計就是嗆着了,你繼續。”秦琛睜眼說瞎話,“觸發了什麼場景?”
羅志翔本就想要與人合作,借坡下驢:“有幾個人想要進入到會場,他們沒有邀請函,和保安發生了争執。二男一女,一位男性大概二十多歲,另外一對像是老夫妻,大概五六十歲。”
“結果怎樣?”
羅志翔搖頭:“看到一半我們就被拉到另一個空間了,所以結果還不知道。”
唐律:“……”怪不得剛才錢達那麼激動了,要是他因為秦琛眼睜睜地丢了面前的線索,估計也得把他暴揍一頓。
秦琛尴尬地向他遞了個眼神,繼續問羅志翔:“那你之前和之後被拉到了怎樣的環境裡?”
羅志翔裝作沒看到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我是一名數學老師,董蜜蜜同學和我在一個場景裡。”
突然被提起的小姑娘從裴勝男後面探出頭:“我和羅老師在一起,但是後來我就沒看到羅老師。”
羅志翔朝她笑了下:“是,之前我們的場景都是學校,而後來……”他的表情嚴肅起來,“後來的場景裡,我在殡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