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氣陰沉沉的，一片厚重的雲壓在上頭早早就擋住了夕陽餘晖。

開進市區的時候，天已經将近全黑了，主幹道上的下班高峰已見苗頭，林子默放緩了車速，往旁邊瞥了一眼：“你跟簡瑜甯有事？”

關衡陷在副駕駛座位裡，透過車窗看着外面向後退的街邊霓虹。剛剛在高速上，保時捷的油門拉滿跑得起風的時候，關衡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這會兒車速放緩了，他也慢慢緩和下來。在聽到問話的時候好像才反應過來的坐直了一點，扭頭回去看人，還笑了笑：“哪能呢，簡老師哪認識我這種無名小輩……”

“不要妄自菲薄，”林子默說這話的時候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的路，“看你和周銘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有什麼過節。”

林子默從小在生意場上出入的人，對人際關系的那點微妙情緒變化最是敏感，剛剛要不是看着關衡的表情不對，他絕對不會随便介入他們的對話。

關衡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靠回座椅裡，重新去看外面的風景，淡淡地說，“林總多心了，隻不過我拍了一天戲真有點累了。”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着，林子默若有所思，但沒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那我今天找你吃飯看來時機不對？”

林子默的出現打破了僵局拯救了尴尬的關衡，他借口要和關衡吃飯把人帶走了，周銘當然不敢再說什麼。

關衡再次扭頭去看對方，對上林子默坦蕩蕩的看過來的眼神，有那麼一會兒，關衡吃不準這到底是不是鴻門宴。

下一秒對方就撩了撩劉海支起一口整齊的白牙，給了他個自認風流倜傥的笑：“别緊張啊。”毫無前一秒老闆的威嚴形象。

說實話，有點尬。但看得出來對方不是随口說說的。

“林總，你今天到片場有什麼事嗎？”關衡以問代答。

“我真是來找你吃飯的。”但這一招被林子默識破了，他一記直球踢回給關衡。

這回答讓關衡很詫異。因為他和林子默相熟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他追簡瑜甯被娛記曝光沸沸揚揚的時候，林子默才注意到自己手底下有這麼一号人，但他作為主角洛岑身邊的貴人，一直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洛岑身上，緻力于捧紅他，哪有空搭理别人。直到後來他脫離了娛樂圈回去演話劇了，才在幾次國際展演裡和對方見了幾面，發現對方也對戲劇有愛好，才逐漸成了朋友。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時候，自己還是個到處跑龍套的小角色，有什麼事會勞動林總關注。

“我的助理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想要推掉安排的一檔綜藝。”談工作的時候，林子默又一秒鐘回到了嚴肅的狀态。

“哦。”關衡點了點頭，心下了然。他确實沒想到這檔綜藝對公司有這麼重要驚動林子默，但馬上收拾好情緒，漫不經心的說，“嗨，有什麼事林總打個電話就完事了，就當我沒……”

“不想去就不去。”

一句話，關衡所有的客套全被噎在嗓子眼裡了，“啊？”

林子默瞥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點好笑，“怎麼，有話想說？”

“本來有的，現在沒有了。”關衡讪讪回答，想了想又補充，“謝謝林總。”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很尊重藝人自己的意見，趕明天我讓助理再給你選個别的本子。”在紅綠燈停下來，林子默扭頭朝向他的方向，“我能不能跟你說個事。”

“什麼？”

隻見林子默整了整自己完全不亂的西裝前襟，說，“你能不能别老林總林總的叫我，好像在叫我爸一樣。”

關衡：“……那小林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