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關衡就趕飛機往榕港去。
這個季節是榕港的台風季,又是一場秋雨一場涼的季節,劇組要拍夏日場景也得争分奪秒。
韓書約關衡一起出發。劇本送過審以後編劇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他們這部戲臨時調換了演員,為了角色匹配度,不得不邊拍邊進行人物細節調整,所以韓書才跟着劇組。
上了飛機韓書就摸了一本無人生還出來看,關衡則決定抓緊時間補個眠,落地以後他們就要和劇組彙合馬不停蹄的開拍,沒空休息了。
飛機中途一陣颠簸中他短暫的醒了一會兒,發現一件外套蓋在他頭頂擋住了飛機頂燈的光。他把衣服扒下來看了看旁邊,韓書依舊捧着那本無人生還,已經翻過一半了。
在感受到他的視線以後擡起頭看他,又看了看表,“再睡會兒吧,還有一個小時。”
但關衡醒了就很難再睡下去了,他坐直起來,把手邊的水灌下去,徹底澆醒混沌迷糊的神經系統,又扭頭看韓書,後者手中的書又翻過一頁。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
“什麼?”分出一點注意力回應關衡。
“袁峰,是林鋒嗎?”袁峰就是這部戲裡的男四警局顧問,而林鋒是韓書第一部電影的那個人格分裂男主。這部戲播出以後,一直有一種網傳猜測這個袁峰就是脫罪後的林鋒。
“你看完劇本了?”韓書這會兒把書壓下來,看向他了。
“看完了。”關衡點點頭。實際上他并沒有,但他上輩子已經演過一遍了。
“那你怎麼認為?”
“我覺得他是。”抛開拉熱度炒作的嫌疑,單從韓書劇本中對人物的描寫,他也覺得韓書确實在按照同一個人來書寫,“但由己度人我覺得他不會再提起過去。”關衡當年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拍戲過程中他也盡力将角色向這個方向靠攏,甚至與簡瑜甯多方探讨過角色的心理狀态,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與簡瑜甯有了更多的交集,萌生出追求對方的想法。
不過現在這個角色怎麼诠釋已經不歸他操心了,他隻是作為一個讀者忍不住想對原作者求證自己的猜想。
“其實故事在完成以後,就已經脫離了作者的掌控了,要如何解讀也是讀者的權力。”韓書若有所思,“如果你說我個人的想法的話,我創作的每一部作品确實都有内在的聯系。”這句話其實已經相當于承認了關衡的想法,但他之後又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但我不會在外人面前承認這點。”
外人。這是個很玄妙的詞。
關衡咂摸一下,“那我謝謝你把我歸為自己人?”
韓書微妙的瞄了他一眼,然後淡淡一笑:“你一直都是。”
關衡:我覺得這裡面好像有别的意思但是我沒有證據?
等落地的時候,關衡已經充滿電量,可以應對接下來的所有問題了。
他們先奔預定的酒店放行李,發現正巧有一波早來一步的人也在前台辦理入住手續。
“小關哥!韓大編劇!”徐琛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正舉着手機,看到他們走進來就朝高舉起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周銘正站在前台,聽到徐琛的招呼,扭頭看過來。不過大廳裡沒看到簡瑜甯。
關衡和韓書對視了眼,但又不好拂了徐琛的面子,隻得把證件交給小鄭讓她和韓書一起去辦入住,自己人走過去。
關衡繃着臉目不斜視的走到徐琛面前,“小琛台詞背的怎麼樣了,等會兒就看你的了。”下午的戲是去海濱外環取景秦晴和鄒煜的第一次相遇,也就是他和徐琛的戲。
“哎喲,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徐琛立馬垮下臉來,空着的手擡起來顫顫巍巍的拽着關衡的袖子,可憐巴巴的眨眼睛,“關老師可得罩我。”
這一準是顧源教她的。
關衡忍不住笑出來。
正趕上徐琛的電話接通了,他也就沒說什麼,聽着徐琛朝電話那頭嚷:“源哥,你到哪了啊?要不要幫你留個房啊?……啊好,你想要幾樓啊,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啊?”
正巧小鄭颠颠跑過來問,“衡哥,韓老師問你想住三樓還是五樓。”
正在另一個口辦入住手續的周銘噌的一下豎起了耳朵。
徐琛也無知無覺大大咧咧的重複着電話那頭的要求:“跟小關哥挨着?”
一時間現場一片安靜,除了前台接待員噼裡啪啦打字的聲音,連個喘大氣的都沒有。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關衡身上,雖然并沒有人在看他。
關衡揉着睡的有點僵的脖子,擡頭看看酒店大堂中的水晶吊燈,一邊思考怎麼才能堅決又不失禮貌的把這些蠢蠢欲動的幼苗掐死在萌發之際,就聽到韓書說,“三樓吧,三樓剩下兩間靠走廊盡頭的房間,安靜。”
正中關衡下懷,正準備點頭,周銘在一邊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身份證掏出來,啪的把往業務員面前一拍,“給我在三樓開一間。”
韓書:……
關衡:……
這會兒現場已經不能用安靜來形容了,就連接待員小姐姐也感受到了集中于自己周圍的視線,遲疑着停下了打字,擡頭看着自己面前的周銘:“您剛剛不是說不用給你開嗎?”
周銘是簡瑜甯的經紀人又是工作室的二把手,他是不需要全程跟在簡瑜甯身邊的,本來打算過來看看就回去忙别的,開房這一舉動純粹是情急之下舍身抗雷。
但作為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影帝的經紀人,他自認臨危不懼坐懷不亂故作鎮定的緩慢從懷裡摸出墨鏡戴上,假裝能擋住所有人紮在他背後的視線,還不忘了沖接待員露出八顆白牙:“我改主意了,麻煩您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