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衡提醒他,看前面的路。即使隻是一瞬間的走神,也足以緻命,就像他……
“你在說什麼?”簡瑜甯好像沒有聽到關衡說話一樣,反而徹底扭過頭來探身湊近了聽。
他們拍攝遞的這段路本來就是車少的路段,劇組又在一側車道的拉了警示線立了警示牌,以防有路過的車誤入占用車道,所以隻要不偏離預定路線,他們就應該是安全的。
但簡瑜甯之前沒跑過,沒有想到路段中間有一條小岔路口,就在他把注意力放在關衡身上時,那條路上有一輛車橫出來。
簡瑜甯反應極快,手動于腦之前,踩下刹車打滿了方向盤轉向規避,車輪輾上綠化帶,推平了幾叢矮灌木才停下來。
萬幸的是在此之前簡瑜甯看到關衡突然變慘白的臉色時已經有意識的把車速降了下來,有綠化帶的緩沖并沒造成太多的沖擊。簡瑜甯趴在方向盤上眩暈了十幾秒就回過神,他搖了搖頭,拉開車門走下去。
分明是豔陽高照的下午兩點,光線應該晃得人睜不開眼,但簡瑜甯推開車門以後卻進入了一片黑暗。
在他身邊,兩側的座椅一直向前延伸到前方舞台下方,座無虛席,所有的人都在燈光亮起來時站起身,像舞台上的話劇演員們獻上雷鳴的掌聲。
簡瑜甯也擡起頭去看,舞台上站着的一排謝幕的演員都面目模糊,隻有一人眉眼帶笑眼睛在舞台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碎光。
“小關确實是個好苗子。”有人在他的身後感歎。
他回過頭去看,站在身後幾步遠的一位老者,頭發花白,穿着正裝,拄着做工考究的拐杖,渾身老學究的氣質,越過簡瑜甯看着舞台的方向,“可惜了他最黃金的幾年。”說着,老人搖了搖頭。
“您是?”簡瑜甯聽到自己的聲音禮貌的詢問。
“我是他在中戲的導師。”老人把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伸出手,“我認識你,我看過你和小關的新聞。”
“這麼多年了,您還記得他。”簡瑜甯握着老人幹冷消瘦卻有力的手,有點奇怪的問。
聞此,老人高聲笑起來,“不會忘的,他是我帶過的學生裡最有靈氣的那一批,如果他沒有進入你們的圈子,現在應該在國家話劇院有自己的獨幕戲巡回演出了。”
簡瑜甯沒有說話,他再次扭頭去看,舞台又變了,現在隻有關衡站在上面,一位穿着考究西裝的英俊男人抱着一大束紅豔的玫瑰走上去交到他手裡,而他欣然接受了花束,并與後者抱了抱,像是相識。
這個關衡比簡瑜甯認識的要年長一些,褪去少年的青澀,成熟男人的魅力恰到好處的融入了他特有的柔和善解人意,讓他更像一支後味深長的美酒值得人長久的欣賞。
老人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别怪我說,小關在娛樂圈的這些年,确實是浪費了天賦。”
确實。
簡瑜甯盯着那個站在舞台上的身影想,他現在看起來挺高興的。
不期然的,關衡環顧四周的眼睛對上了簡瑜甯,一個笑笑的微笑恰似從天邊飛向了他。
是簡瑜甯從沒在關衡那見過的、他希望能在對上身上得到的、極其幸福和靈動的笑意。
他該屬于這樣的舞台,才華橫溢,吸引所有燈光集于一身。
簡瑜甯閉上眼,視野沒入黑暗,再睜開又進入了光明。
他趴在方向盤上,剛剛走出車門的一切隻是一場并不存在幻覺。
“您還好嗎?”那輛突然出現的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車上的人已經跑下來,和他們劇組跟拍的攝像師一起敲着車窗焦急的查看他們的情況。
簡瑜甯推開車門,聽對方關懷的問,“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晃了晃還有些眩暈的頭,簡瑜甯滿心疑問于他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幻覺,這幻覺又代表了什麼,所以回答得漫不經心。
“您是,簡老師?”對面的人看清了他以後,面色古怪。
簡瑜甯正眼看過去,發現對方有些眼熟,便多打量了幾眼,“你是?”
“我叫洛岑。”對方不失時機的伸出手,“我們劇組就在前面拍戲,沒想到您也在這附近拍戲?”
但簡瑜甯沒有握上去,他直覺自己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被那場莫名幻覺攪亂的思緒一時沒有抓到問題關鍵。
直到趙導急匆匆趕來,一邊抹着頭上的汗一邊關切的詢問簡瑜甯他們有沒有受傷。簡瑜甯搖了搖頭,又聽到趙導咦了一聲,問小關怎麼不回話。
簡瑜甯才猛然醒悟過來,扭頭去看,副駕駛上關衡看起來完好無缺,頭靠在玻璃窗上,雙眼微阖,好像沉沉的睡了,對周遭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
伸手推了推關衡,人也一點反應也沒有,簡瑜甯才想起用手指壓了壓關衡脖頸側,探得不太積極跳動的脈搏,臉色驟變,甚至爆了從未在媒體大衆前出現的粗口:“我草,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