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面對這麼熾熱的目光,下意識要移開目光,又頓住,抑制住要轉頭的欲望,頂着謝守善的目光,指着自己的脖子上的那道恐怖的傷痕,他仰起頭,暴露出纖長的脖子,同時也讓傷口上下皮瓣撕開露出裡面筋肉。
“……幫我……”他的嗓音伴着極重的氣音,每一句話都能感覺到從傷口處冒出氣,他懇切地看向謝守善,蒼白的手指抓着謝守善的衣服。
謝守善沉沉地看着他,裡頭黝黑一片,黑眸吞噬了任何被窺探的情緒,對于淮泗的請求,他隻會默默地點頭。
淮泗不知道謝守善從哪找來的針線,在這末世這種東西顯得倒沒有那麼重要,所以才難尋找。那是用來縫鞋底的針線,針線都極其粗大,直針,黑色粗線。淮泗仰起頭,露出纖長的脖頸的傷口,示意謝守善幫他縫上。
謝守善眸色深深,沉默着,隻是遵照淮泗的要求,将直針引了線穿過他那傷口的皮肉,粗黑的線穿過,一拉,将傷口兩邊的皮肉對合在一起,如此往複幾次,直至将他的傷口縫合起來,虔誠得如同一個信徒。
期間淮泗感覺到疼痛,自從避難所那一次開口後,他便感知到了疼痛。
此刻縫合頸部的傷口,粗線在皮肉處拉扯,針線穿過的地方滲出血液,雖然比不上他切割傷口時疼痛,但這種慢慢滲入的鈍痛感,也足夠他閉着眼睛,睫毛不斷顫抖着。
野獸進化人類,從緘默到嘶吼,直到會說話,必然經曆了痛苦,如今他不過是重新再感受一遍。想要成為人類,必然要學會說話。
上一次掉進喪屍窩他察覺到這喪屍身體的異常,對于一些緻命傷,這具身體能夠自動快速愈合,但是不緻命的缺損卻需要他動用異能,補充人類的血肉後再進行修複。
他似乎能感知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每個細胞,那種感覺非常微妙,因此他能催生血液進行“血刺”的攻擊,如若他的血肉跟别人的混在一起,他甚至還能感知到别人的細胞和血液,像修複死去的女人頭顱那樣進行修複。隻是這樣非常耗費血肉,而且他現在時能感覺到時而感覺不到,總之不能真正掌握這項異能。
而且他隻能修複變成喪屍後受的傷,死之前受的傷,比如脖子上這道被他親手割開脖子的傷口是無法愈合的。
他也隻能讓謝守善縫起來了。
謝守善出門前,備了幾包血液留給淮泗。
他望着淮泗,黑眸隻映出淮泗的身影,再三說着:“我很快回來,就離開一下,你等我回來,好不好?”
然而淮泗卻沒回應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腳踝上的鎖鍊,這條鎖鍊比之前的還要粗,而且連接的不再是水管,而是牆壁裸露出來的鋼筋。
“等我回來,我們搬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謝守善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微微笑,連眸子都散發出光芒。
直到謝守善離去,淮泗還在看着自己腳上的鎖鍊。
那封信肯定有問題,怎麼可能是報平安,他看到了字迹,像是陳瑤寫的字。謝守善這麼着急出去,也有表明這封信上面寫了點什麼,讓謝守善不安才想着搬住所。
到底是避難所出了問題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突然,敲門聲響起。
指節敲擊在鐵門上,聲音在寂靜的樓層尤其響亮,敲門的人卻極其耐心優雅,錯落有緻的敲門聲,間隔時間響起,敲了幾聲後便不敲了。
淮泗尖瞳豎立,望着門口。
不像是謝守善,那麼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