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翎隻覺得無趣,指尖飛快閃避了女人摸過來的手。
“保安呢,還不把她帶走。”
“給我下藥的,還真是好久沒見了。”
“什麼貨色,在我面前玩這套。”
韓翎像擦髒東西一樣,接過侍者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今天真是晦氣。”
他嘀咕了一句,竟是起身要離開的意思。
韓翎是個通宵的玩咖,今晚上才剛開始就要走,狐朋狗友以為他真的被那模特掃了興,趕忙勸他
“韓少,跟個女人計較什麼,處理了就是了。”
“就是,這才幾點,兄弟幾個可是說好不醉不歸。”
韓翎沒應聲,其實他收起了嘴邊的微笑時,也會顯得涼薄,有幾分他哥韓玉的影子。
而韓玉,這個堪稱完美的二代典範,一直壓在衆位二代頭上的一座大山。
韓翎聽他們吵着煩,才回了一句。
“有事兒,今天先走了,消費我包了。”
在場的二代多,但哪比的上韓家家大業大,等的可不就是他這句消費全包麼!
冷了的場子立刻熱了起來,又是觥籌交錯,美酒佳人的。
韓翎抖落身上沾染的酒氣,在帶着寒氣的夜晚走出那片聲色犬馬。
他沒喝酒。
因為黎月約了他賽車。
也因為這個,他發現那香槟有問題。
真是晦氣,黎月晦氣,那香槟也晦氣。
坐在韓家加長版的林肯上,韓翎拿了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心裡卻還是煩躁得很。
他一直有難以啟齒的秘密。
沒有告訴過家人,也沒有告訴過任何朋友。
他以為這個秘密,這輩子會一直随着他葬進土裡,卻沒想到,黎月偏偏給了他靠近的機會,又偏偏是在韓玉不在的時候。
韓翎自嘲。
他從來就不是個什麼好人,難得好心一回,想結束掉這一切,黎月卻偏偏來約他賽車。
他陰暗的想法瘋長,像潮濕的海藻,勢要鋪滿整個海域。
今天晚上的天,陰沉沉的,不見星月,城市的燈光卻亮如白晝,賽車的場子在山上,隔着老遠就能聽到人群的喧嚣。
性感的美女扭着腰肢揮舞着方格旗,一輛輛馬力十足的賽車劃破夜的寂靜。
韓翎是常客,更是佼佼者,但今天,他的入場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引起人群的轟動。
用來供選手休息的club裡,一抹月光一樣皎潔的亮色,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
她皮膚白,燈光下恍若美玉,精緻的五官,笑的時候可以當甜美,冷下來的時候,也可以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現在,她穿着選手的賽車服,紅黑配色,幾乎素顔,卻越素越美,人群中不可忽視的存在,眼睛完全不能從她身上挪開,卻完全沒有人敢去打破這份驚心動魄的美麗。
黎月放下手上的玻璃杯,她沒喝酒,要了杯檸檬水,還被酒吧的調酒師古怪看了好久。
黎月的氣質清而冷,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傲慢,看着就不像聲色場上的人,又有誰知道,她會是各中熟手呢。
沖調酒師小哥笑了笑,她沒解釋為什麼來club隻喝檸檬水,就近坐着等韓翎來赴約。
她隻想趕快走完劇情,然後回家。
黎月不喜歡熬夜。
即使是在外面玩,她也雷打不動十二點要回家入睡。
現在晚上十點一刻,她希望韓翎不要來得太啰嗦。
韓翎身長玉立,樣貌不俗,但走到黎月身邊,人們仍然會覺得他遜色了,破壞了那份安靜的美感。
就像是人們天然厭惡,獲得神明青睐的人。
韓翎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情。
他永遠不會忘記,高中的時候,哥哥韓玉站在她的身邊。
他們是未婚夫妻,青梅竹馬的天生一對。
他卻像個可憐蟲,隻能在借口找哥哥的時機裡無數次地将目光怯怯放在她身上,期盼着一星半點的垂憐。
他知道他病了。
少年的初戀,是見不得光的秘密,更是他要獨自吞下的甜蜜毒藥。
黎月于他,是不可求,不可得的天邊月。
而他于黎月不過是過眼雲煙,腳邊塵土,不值一提。
就像這些年,他無數次午夜夢回,在高中時期,成為站在她身邊的人。
而黎月,卻或許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為什麼會約他賽車呢?
韓翎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投落下的陰影一整個的罩住了黎月,像用影子在擁抱她。
潋滟的桃花眼明明滅滅,一瞬不錯的注視着她。
搭讪的話信口拈來的浪子,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校園,緊張地打招呼的寒暄都說不出口。
還是黎月勾了下嘴角,提示他自己的目的:“聽你說,女人不配玩賽車?”
“還說要超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