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話本其實不掙錢,原主以前抄過書,在書局裡面聽聞過一些,真正掙錢的是教材,那又不是他一個小書生能夠碰的。
“我做菜手藝還行,臭豆腐你也吃了,覺得如何?”
“很有新意,味道因人而異吧,我不是很喜歡,但别人喜歡。”
“哈哈,那是,各花入個眼,錢還有人視之如糞土呢。”容瑾笑着說:“我就想以此謀生,給……”
腦袋裡忽然浮現出黎未的樣子,他說:“給我們東家掌勺。”
王有禮搖頭晃腦地說:“可,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又不是讀書科舉入仕一條出路。”
他記憶力不錯,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讓小二提供了紙筆當下就記下了些重點。
“回去我就寫,寫完了拿過來給你看,我在東洲碼頭那兒的茶館說書,那家掌櫃的是我隔壁鄰居的二叔,我有好的本子說能夠招徕顧客,他也很樂意支持的。”
王有禮看着筆下勾勒出來的人物,他喃喃地說:“我有預感,這個故事絕對能夠火遍大江南北的。”
吃着棗泥酥的容瑾驚訝,他的目的是給得味樓造勢,沒有這麼大的企圖和野望啊。
但看王有禮眼睛旺旺亮的樣子,他說着應景的話,“那再好不過。”
送走了王有禮,容瑾提着衣服下擺去後院找黎未,推開門看到黎未在桌案邊忙碌,他故意加重了步子。
埋首于書本上的黎未下意識擡起頭,看到是黎未,他說:“忙完了?”
“嗯,剛把人送走,王有禮是我在學館裡的同窗,他人不錯,腦子也活,隻是不是讀書的料。”
不讀書也有别的出路,據容瑾了解他在碼頭那邊說書名頭很響,能夠把書裡面人物說活了,最常說的是前朝寫的《三國演義》。
原主去碼頭送人的時候見到了如衆星捧月一般受到歡迎的王有禮,他一方面瞧不起好好的讀書人不做了,竟然混迹市井;另一方面又暗暗羨慕他的受歡迎。
原主是個很容易陷入内耗的人,内耗之後不是想辦法去解決問題而是逃避,他再去碼頭會下意識繞開茶館,與王有禮兩三年不曾碰過面。
兩個人交情是真的不錯,兩三年不見,再見面一點隔閡都沒有,王有禮就欣然願意幫忙。
給臭豆腐找托兒,容瑾就下意識想到了這位,當然也恰好是站在得味樓二樓的時候看到了在茶攤喝茶的王有禮,故而産生了更多的想法。
“把你的爹的生平事迹用說書的方式說出來,肯定會有非議,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容瑾給黎未打預防針,免得日後聽到各種是是非非後悔今日的選擇。
黎未搖頭,“你當我是什麼人,一旦行事,肯定不會後悔。而且我爹從鄉間走出來,沿路乞讨過,碼頭上扛過包,做過苦力,最難的時候恨不得去偷去搶,他跟我說過,人活于世,無愧于心,不怕人非議長短。我願意讓更多人知道他的不易,他的智慧,他的成就,一旦故事傳揚出去,他能夠在口耳相傳中‘活得’更久。”
容瑾心中情緒激蕩。
說完後黎未臉上浮現出薄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容瑾,見容瑾一臉的贊賞和支持,他心裡面那麼點忐忑竟然煙消雲散了。
“對了,你随我來。”
“什麼事情?”
“差點忘記了,錦繡裁縫鋪的裁縫來了有一會兒了,我讓他們在茶水間等。”
“找裁縫做什麼?”
容瑾個子高,步伐大,他刻意放慢了步子等着黎未,和黎未并排走着。
“是我疏忽了,今天讓裁縫過來給你做幾身衣裳,你帶來的衣服就那麼幾身……都是寬袖的,我看你走路的時候一直抱着,多有不便。”
黎未小小的懊惱了下,他怕這話說出來像是嫌棄容瑾以前多窮似的,硬生生做了補充。
他還記得容瑾剛剛踏入家門時疏離孤傲的樣子,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了,所以容瑾一進家門後就安置他在小院裡。
畢竟黎未隻要他的身份,不需要他格外做什麼。
“我也在想這個事情,袖子太大,我一直抱着撈着,太麻煩了,總不能一直借别人的衣服穿,還是你想得周到。”
“你不反感就好。”
黎未都不知道自己是笑着的,他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眸。
“為我考慮,我反感什麼。”
站在台階上,長身玉立的容瑾笑得溫暖,多少年獨自一個,第一次有人關心他的生活,他很開心。
黎未落後了一步,他擡起頭,看到的就是容瑾臉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