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我結婚。”
衛夕顔準備拿紙巾的手一頓,聞言愣住了,旋而漂亮的瞳仁中露出幾分茫然,不解中帶着幾許以為自己聽錯話的小心:“你說,什麼?”
盛似謹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抽了紙巾遞給她,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目光平靜,淡道:“我媽催的急,正好缺一個結婚對象。”
衛夕顔稍微歪了下頭,想到什麼,啟唇:“那剛才那個男人……”
剩下的話她沒說全,盛似謹應該懂她的意思。
果然,沒過半秒,盛似謹就接話說:“我媽找人介紹的,但我不喜歡男人。”
衛夕顔震驚,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空氣中有片刻間的安靜。
雖說現今國家已經通過了同性戀法,并陸陸續續出台了很多相關法律,但從社會角度看,總體上還是以異性戀為主的。
沉默片晌,衛夕顔看向在對面坐着的女人,試探着出聲:“那你,喜歡女孩子?”
盛似謹坦然的嗯聲,大大方方承認了。
衛夕顔盯着她看幾秒,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略微咬了咬下唇,有些想不明白:“那,為什麼是我呢?”
盛似謹指尖交錯,在桌面上輕敲了兩下,藏在鏡片後的黑眸深如漩渦,音調仍舊很淡:“沒有為什麼,逢場作戲而已。”
她交疊起雙手,語速緩慢:“再說,你不是已經分手了,現在是自由身,結婚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遇到這種事情,我猜,你心裡應該很不好受吧,難道,你就不想小小地報複一下嗎?”
衛夕顔顫了顫眼睫,面上似有松動。
盛似謹微微一笑,再接再厲:“我覺得我長得也還不錯吧,懂禮貌,知進退,穩重大氣,潔身自好,無任何不良嗜好,最主要的,我還是個醫生,平時你身體有什麼問題,能幫你及時查看。若是我們結了婚,你就是醫生家屬,不管是你還是你家裡人,到我們醫院看病,不止就診流程便利,還有優惠政策,可以省不少錢。”
衛夕顔神情微動,看着對面的女人,臉色有些複雜。
之前住院的時候,喬筝不是跟她說盛似謹這個人性格不好,寡言少語,冷漠無情,無論對誰都冷冰冰的,面癱臉,難接近,是醫院裡公認的高嶺之花嗎?
現在又是哪種情況?
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提出結婚還不算,甚至還,自我推銷起來了?
難不成這人有兩副面孔,那這反差,有點大啊。
衛夕顔仔細端量着盛似謹的臉龐,心忖,她說自己長得不錯,算是很謙虛了。
長發一絲不苟的绾在腦後,露出精緻的眉眼,額頭飽滿,五官立體,皮膚又白又透,氣質冷冽,自帶氣場,這哪裡是不錯,簡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和白煜聞比起來,盛似謹的确更勝一籌。
衛夕顔低眸沉思,她雖然跟白煜聞分手了,但好歹是真心喜歡過的,兩年的感情,哪兒那麼容易說放棄就放棄,肯定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療傷的。
盛似謹說是逢場作戲,可以後的事兒,誰能說的準呢。
衛夕顔冷靜思考着,乍然間,腦海裡浮出一段畫面,不怎麼清晰,且消散地很快,她沒來得及抓住,但直覺跟盛似謹有關。
想起那日在病房裡見到盛似謹的第一眼,她頓時挺直了脊背,溫言道:“對了,盛醫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盛似謹颔首,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覺得你看起來有點面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說完覺得有些輕浮,連忙補充道:“我不是要跟你搭讪的意思,我是說真的,除去在星海酒店門口和在醫院裡,更早之前,我覺得,我好像曾見過你。”
盛似謹眼底掠過一抹詫異,擡眼看她:“是嗎?”
衛夕顔輕輕蹙起眉頭,不太确定地說:“是的吧?在我記憶當中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但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我記不清了,印象很模糊。”
聞此言,盛似謹面上不動聲色,沒做任何反應,轉瞬将話題又拐回到了原先的問題上:“所以,和我結婚,你願不願意?”頓了頓,緊跟着添補一句:“形式婚姻,一年為期,當我欠你一次。”
形式婚姻的言外之意就是領證不辦婚禮,或者隻辦婚禮不領證,偶爾應付一下父母和朋友,其他什麼都不用做。
衛夕顔仍在猶豫,盛似謹不想逼她,默然兩秒,正想說‘你要不願意,也不勉□□夕顔卻是點了頭,輕聲落下一字:“好。”
說完,連她自己都愣了下。
但說出去的話不好收回,衛夕顔睫羽一顫,低眸,拿起紙巾擦拭自己汗濕的掌心。
盛似謹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原本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那我明天打印一份協議出來,然後發給你看一下。正好明天周一,沒問題的話,就順便把證領了。”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先加個微信吧。”
衛夕顔的包在外面,她起身出去,拿了手機回來,對着盛似謹的二維碼掃了一下,兩人加上了好友。
這時,不知是誰的肚子發出一道小小的抗議聲。
盛似謹挑了下眉:“沒吃晚飯?”
衛夕顔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盛似謹輕笑聲,起身:“那走吧,正好我也沒吃,我請你。”
衛夕顔立時道:“我請你吧,就當是謝謝你那次救了我。”
盛似謹沒說話,掀開簾子,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喬筝坐在簾子外面的椅子上,貼過去的耳朵還沒及時收回,看到她們出來,立馬擺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到,無辜的眨了眨眸,那眼神看起來既清澈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