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台裡的手槍不見了。
他閉上了眼,開始迅速推理。
在他走後的一段時間,有人強行闖入診所帶走了R醫生還有福娜。
這群家夥是沖着醫生來的,因為如果是為了報複獵犬塔斯納,那麼現在診所裡勢必會有一具屍體。但要是沖着醫生來,R會想盡辦法保下福娜,兩人就會一并被帶走。
那群人的目标是醫生,所以不會在意診所裡可以換錢的廢品——綁架犯不是潑剌區人,至少不是簡單的潑剌區拾荒者。
至于藥箱……或許是周圍的拾荒者看見診所被破開,趁機到裡面偷點能換錢的東西。
既然這樣,周圍應該有人看見是誰帶走了福娜和醫生。
塔斯納睜開了雙眼,轉身走出了門。
潑剌區的天邊還有最後一抹殘餘的紅霞,前任獵犬優秀的動态視力讓他瞬間鎖定了遠處的三人。
其中一個發絲金燦的女人最為耀眼。
她的右手攥住一個明顯是潑剌區底層人的手腕,被拉低的墨鏡後,能看見那亮色的金瞳帶着冷意。
“不問自取是偷盜哦。”
金發女人的聲音輕柔,幾乎沒帶什麼情緒,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眼前的少年人渾身冒冷汗。
死、死定了!
身形消瘦的孩子深黑的眼眶裡不自覺地冒出豆大的淚珠,他咬緊牙關,哀哀地看着抓住自己的女人。
出乎意料的巨力讓他無法動彈半步。
“哎呀,怎麼就哭了?”
金發女人微笑:“是害怕了嗎?”
會死的!
潑剌區的少年恐懼地看着她,雙腿發軟,幾乎控制不住站立。
他就不該頭腦發熱,去偷這個人的手串!
“大人!”
不遠處正探查戰火範圍的安格察覺到了不對勁,很快回頭跑了過來。
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潑剌區的慣偷,那還是個不到她腰間就已經完全适應了潑剌區生活的孩子。
但安格沒有憐惜,她冷着臉拔出彎刀,朝着少年人被禁锢住的手臂揮下——
“啊。”
禁锢自己的力量一松,少年就下意識地收回了手。皮膚與迅猛揮下的刀面堪堪擦過,激起他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金發雇主:“安格動作好快哦。”
那副遮住金瞳的墨鏡轉向渾身僵硬的女人,安格聽見雇主輕柔的聲音:“不過還是我的動作更快呢。”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女人有些不安,她的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刀背,難得有些局促。
終于回過神的少年轉身,剛邁出第一步就被身後的金發女人叫停。
“别動。”
金發女人:“很好,保持住。”
渾身僵住的少年眼睜睜看着這個魔鬼一步步接近。
然後他看見戴着墨鏡的金發女人站在他面前,然後越過他對着少年身後開口:“回來了啊,塔斯納。”
“……謝謝。”
姗姗來遲的塔斯納平複呼吸,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剛剛發現金發女人身邊有一個孩子時,塔斯納第一時間就和另一邊同樣狂奔而去的安格打了個手勢。
但意料之中的,安格沒有任何回應。
塔斯納:……
他早該知道的,這裡是潑剌區,不是獵犬隊。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金發女人看見了他的動作,并且真的将人留在了原地。
雖說留住這個少年犯的條件他從未料到。
眼前的少年人渾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不斷輕微震顫着。
顯然,金發女人帶給他莫大的恐懼。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嘶啞開口:“現在這個時間點周圍隻有你一個人,你一定去過R醫生的診所。”
塔斯納終于顯露出潑剌區人口中“鬣狗”的一部分,目光如利刃一般刺進少年的身體,“回答我,裡面的人現在在哪裡?”
少年人張了張嘴,充滿恐懼的眼瞳終于從金發女人身上移開。
“……他、他們被人帶走了,”他顫聲開口,“應該是往潑剌區外……”
“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少年發出低啞的抽泣音,神情哀切,“對不起,我不會再偷您的東西了……求求您,放過我吧……”
後面的那句話是對着金發女人說的。
他哀哀地看着對方,渾身顫抖地懇求金發女人大發慈悲。
他應該多留個心眼的。
這種敢在黃昏時期出現在潑剌區的富人,絕不可能是那種會乖乖被薅羊毛的冤大頭!
自己早該意識到的!
另一旁的塔斯納陷入了沉思。
一群劫匪專門綁了潑剌區的醫生前往潑剌區外……這種行為很像黑派勢力的作風。
但一般這樣的組織不會缺醫生吧?
除非——
“黑石症。”
安格和塔斯納同時說出聲,兩人面面相觑,明白了雙方未盡之語。
隻有長期生活在潑剌區深處污染地的人才會患有這種病,所以也隻有潑剌區的醫生對此有了解。
像那種潑剌區外的理論醫生,大概連“黑石症是什麼”都不清楚吧。
難怪要特意來潑剌區綁走R醫生。
身患黑石症,大概率是潑剌區人,但又有足夠的錢财和力量背景支撐對方做出綁人的舉動……
隻有那個出身潑剌區的備選管理人了——
鐘樓幫,艾德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