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式微卻是搖了搖頭,略有遺憾地說:“蜀王這次沒帶長孫王妃回來,隻帶了董美人,好像那董美人在路上還染了病。”
楊麗華淡淡地“哦”了一聲,随即向夏蔓望去,隻見她雙睫微垂,安之若素地給楊廣擺放碗碟,而楊廣也同樣在注視着她,楊麗華漸漸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之後,這對關系親密的姐弟又閑聊了一陣,直到過了午時,楊廣才自請告退。其臨走時,楊麗華又特意吩咐夏蔓與晉王同行,讓她把自己準備好給晉王妃的禮物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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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主的寝宮後,夏蔓一直跟在楊廣身後,一路無言。她很習慣這種相處模式,正暗暗寬心之時,楊廣卻突然問了一句:“我送你的香鬥用了嗎?”
夏蔓望着晉王挺拔的背脊,平淡而簡潔地回答:“沒用……”
二人又無言了片刻,直至走到一處角落,楊廣方才猛地轉過身,語帶調笑地打趣道:“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還是比不上蜀王啊,他送你的舞鞋就肯穿,我送你的香鬥就不肯用!”
夏蔓眉頭微蹙,卻絲毫沒有驚慌之色,隻是焦急地催促道:“殿下别在這渾說耽擱時間了,奴婢得趕緊把這些送給晉王妃,然後還得回去幹活兒呢!”
楊廣對此置若罔聞,他微微颔首靠近夏蔓,晃着腦袋打量着她,悠悠吐出一句:“你以前不是說那舞鞋不是蜀王送的嗎?怎麼這次不反駁了?”
夏蔓頓時被這個問題噎住,完全無話可說,臉上也泛起一片绯紅,整個人又羞又惱。
下一刻,楊廣卻是輕巧地一擡手,搶過她捧着的禮盒,故作正色道:“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就自己把禮物帶回去吧!”
夏蔓想要奪回禮盒,奈何楊廣故意把禮盒舉得很高,甚至還挑釁似的朝自己揮了揮。她不禁越發生氣,一邊踮腳去夠,一邊不耐煩地說:“殿下,你别鬧了,别鬧了!”正說着,夏蔓激動之下忽地沒站穩,整個人扭着身子向前傾倒,楊廣見狀當即伸手一攬,将她扯向自己懷中。
而這一幕正巧被剛剛轉過拐角的楊秀撞見了,正對着楊秀的夏蔓急忙甩開楊廣,慌張地行了一禮:“蜀王殿下……”
楊廣聽罷,緩緩轉過身,故意擺出一副被撞破秘密的尴尬樣子,略微結巴地說:“四弟……四弟回來了啊,有空去我那坐坐啊……”看到楊秀呆愣在原地沒醒過神,他轉而又對夏蔓晃了晃手中的禮盒,溫柔地輕聲道:“這禮物我帶回去給王妃,你照常跟公主複命就行了。”說罷,他匆匆離去,徒留下真正尴尬的夏蔓和楊秀。
多年未見楊秀,夏蔓心裡還是隐隐有一絲悸動,但她早已确定和這個男人再無可能,眼下見他狠狠盯着自己也不說話,便更加不想留在這給自己找不痛快,随即轉過身欲離開。
楊秀瞧到方才那般光景,滿腔憤懑無處發洩,見面前之人要走,立刻陰冷地擲出一句:“你和晉王挺親近啊,你們到什麼地步了?”
這話仿佛一盆冰水,将夏蔓從頭澆到腳,她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但更在乎的是楊秀對自己的誤解,于是猛地回過頭,急切地解釋道:“殿下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呵——”楊秀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反問:“不是我想的那樣?以二哥的禀性和行事作風,斷是不會與尋常宮女如此親近,除非……”說到這,他不由緊緊握住拳頭,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收回前話,轉而惡狠狠地譏諷道:“怪不得你當初不肯跟我,原來是攀上了更好的樹枝啊!是啊,晉王名聲冠于諸王,深受陛下寵信,不像我從小到大被陛下厭惡,跟他當然比跟我有前途!不過,我倒是好奇,晉王知不知道你我之間的過往,他沒有嫌棄你嗎?”
聽完這長長一段話,夏蔓已然急火攻心,氣得直喘粗氣,忍無可忍之下,顫抖着低吼了一句:“晉王殿下才沒有你想得那般龌龊!”
楊秀再次狂笑,以此掩飾自己的嫉妒和心痛,但身體卻震顫得如篩子似的:“是!他是謙謙君子,我是龌龊小人!”見夏蔓滿臉通紅,還想繼續辯解,他又猛一揚手,趾高氣昂地鄙夷道:“我不想再跟你說話,我要去給蓁兒請醫官了!”說罷,便毅然拂袖而去。
夏蔓怔忡在原地,想哭卻哭不出來,腦中一片麻木混亂,整個人大有搖搖欲墜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