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解毒之事最終捂住了,花袈也不願意給自己以後人生埋一顆定時炸彈。
所以,她在栖梧殿跟李洛緒說今後便躺平等死,除了原主是個病秧子之外,也不乏這個原因——
“嗯,公主答應過女兒,改日要為我撫琴呢。”
花袈倒要看看,李洛緒到底是真心的,還是随口的敷衍。
這種話放出去,想必不消多久,便可從那些郡主、縣主、鄉主之流傳到她耳邊。
“我的乖乖,公主居然纡尊降貴,要為我兒撫琴?!”
“這個自然,投之以桃報我以李,公主是最知禮有禮的。”
隻不過此桃非彼桃,公主答應為她撫琴,也不是因為知禮有禮。
花袈看老母親對她的謊言句句深信不疑,不禁有些罪過。
“怪哉怪哉,近日來我兒并不曾去書院,隻不知她為何會忽然想到你來?”
“夫人可是忘了,早前姑娘在畫院裡曾畫過公主——”
姜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甜果插了一句。
姜夫人,“我兒,可是那樣的?”
“大約是吧,隻是公主并不曾提及那事。”
原主因為暗暗傾慕公主,擅自畫了李洛緒的背影,那本是她心裡的秘密,并不曾畫得明目張膽,哪料到竟被一個眼尖的同窗認出,嚷嚷出去。
原主也是執拗,被認出也不肯否認。
要知道,擅自畫皇族畫像可是大罪。
為此,原主被宰相父親大罵一頓,後他帶着那幅畫進宮面聖請“子不教父之過”之罪,據說,李洛緒輕而易舉地平息了那件事。
那之後,原主吓得有将近半年不曾去畫院。
這些細節,《皇姐姐自甘堕落》裡是一點沒有的,
花袈全是藉着原主的記憶得知。
“公主可曾說何時為會你撫琴?”
“不曾。”
改日那種說法,在現代社交場合,約等于委婉拒絕。想必在這個世界也是這個意思。
但花袈就是有點不服氣,李洛緒不是自己問的麼?那麼,她也要她知道,她對她說的話信以為真了。
“既公主請你作畫,便去罷。隻是身體要緊,不能好大,作畫不可貪快,進宮一趟,也是夠你折騰的,回去先好生歇一歇。”姜夫人說。
“夫人,我看姑娘進宮一趟,身體像是全然康健了。”甜果接道。
原主很久以前也是健健康康的女娃兒,金钗之年冬日裡落過一次水,發了三天高燒,那之後身體便一落千丈,反反複複病到如今。
“照你這話,公主豈不成了那藥到病除的靈丹妙藥了?”
見女兒氣色确實好,姜夫人自說自笑。
滿屋子的人都笑起來,說:“公主是神仙下凡,神仙自然有靈丹妙藥,她給我們姑娘一粒兩粒也不是什麼難的事。可是不是呢,袈兒姑娘?”
個個都笑着看向紅光滿面的花袈。
公主給她靈丹妙藥?說反了!
花袈笑而不答,想着要是李洛緒聽到讓她□□焚身的并蒂蓮被說成是靈丹妙藥,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趁大家心情不錯,花袈起身向姜夫人道:“女兒别了。”
“去罷,幾時了?我也歇歇晌,有點乏了。”
一個丫鬟回道,未初剛過。
花袈回到原主住的采薇館,三月春光下,薔薇騰蔓密密匝匝匍匐互攀在院圍牆頭,延展十來丈,星星點點的粉色薔薇,開得十分熱鬧,又有蜂忙蝶舞,看上去竟如市井那般繁忙。
滿眼的薔薇,采薇館名副其實。
花袈看了一圈,才發現,那一長帶的薔薇,估計是原主采薇館裡最大的亮色了。
至于原主哪裡去了,她想大約是被作者寫死後,運氣好一點的話,穿到了一個沒病痛、沒悲傷的世界。
花袈穿過來,穿到原主被送進李洛緒寝殿裡拔步床前的那一刻,那個時間點之後,原主的記憶是一點都沒有的。
“叫人送水,我要泡個澡。”
花袈對迎上來的郁辜說。
叽叽喳喳的連枝和比翼,想是去放包袱了。
花袈一共有四個貼身侍女,另一個叫水頌。
她的采薇館說大不大,說笑不小,有二三十間房,住着她和四個侍女,以及五六個粗使的小丫頭。
郁辜答了是,忙去吩咐,自己則去幫花袈準備洗沐應用去了。
花袈站在那一條薔薇前,想起李洛緒說的,“畫,随便作一幅便是,不用費心。”
“公主,此前我作的那幅畫,還在你這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