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耀敏捷地躍起,看清後大喜過望:“謝謝朝日夫人,謝謝。”
握在他掌心中的,赫然是一個職務徽章,透明的質地,上面繪有金燦燦的太陽。
朝日夫人提起裙擺轉了半圈,輕啟朱唇:“這間臨時展廳,六日後将展出我的一些私人收藏,你就做這個展覽的策展人員吧。”
這麼容易就逃過去了?其餘六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元沅則在想,難道前任館長和現任館長都能給出徽章?
“記得好好保管你們的職務徽章,沒有徽章的人,會被驅逐出月光博物館,來,讓我看看你們的職位是些什麼,”朝日夫人道,“孫雪玲,講解員;黃皮,園丁;齊振宇,食堂窗口打飯員……”
齊振宇的臉色不太好看。
“艾建國,紀念品商店店員;于元沅,保安;阙德業,文物修複師。”
說到最後一個名字,朝日夫人略微停頓了兩秒,感慨道:“這可是個不容易做的職位呢,好好努力吧。”
阙德業依舊保持沉默。
朝日夫人沒有多說的意思,她用折扇敲了兩下手心:“好了,營業時間已經開始,幾位快去各自工作崗位上吧,遊客需要你們的服務。”
在月光博物館的第一天,是極為平靜的。
其他人或許有不同的看法,譬如說黃皮和齊振宇,他們兩個都負了傷,但對于于元沅來說,除了因為拿不準保安的巡邏範圍,差點被臨時展廳的工作人員捅個對穿外,完全是無事發生。
變故發生在第二日清晨。
六點多,驟然而起的驚呼聲将衆人從睡夢中喚醒:“天啊,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大家别睡了,都起來!”
說話的是值夜的孫雪玲。
于元沅迅速跳下床,一手握刀,一手掏口香糖,看向聲音的源頭。
出乎她意料的是,出事居然的不是汪天耀。
中間的一張床上,阙德業擡起右手,抓向朝他圍攏的六人,眼神寫滿絕望和無助,嘴巴張開,像要吐出求援的詞語。
可惜他已經發不出聲了,因為他正在緩慢而不可逆地融化。
是的,融化,燃燒的蠟燭一般融化。先是眼珠掉落眼眶,垂在鼻子邊上,舌頭脫離口腔,落于胸前,接着五官變得扁平,皮膚一層層剝落,鮮紅的肌肉,黃色的脂肪,全部暴露在外,四肢軀幹逐漸變成一灘蠕動的血肉,隐約能瞧出點人形。
五分鐘後,血肉褪色,人形消失不見,雪白的床單上隻留有一汪銀色——像是月光從天而降,化為人間甘露。
唯有空氣中令人作嘔的氣味能證明先前發生的一切。
阙德業隻有兩件東西幸存下來,一件是他的職務徽章,純黑底面,上面繪有一隻銀色的手,除此之外,還有一枚戒指。
六爪戒托,鑲嵌着一顆無比美麗的星光藍寶石,六道星線彙聚于寶石中央,星光璀璨,攝人心魄。
“他這是……偷了博物館的藏品嗎?”汪天耀不敢置信的聲音回蕩在每位活人耳側,“沒有人會傻到在博物館裡偷展品吧?”
“也可能是阙德業自己的道具。”艾建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齊振宇陰郁地說:“我們怎麼處理他留下的東西?交給博物館的人?”
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事先一點征兆沒有。黃皮不太好受,吸吸鼻子,不敢再看阙德業。
然後,他再次受到驚吓。
“汪天耀,你,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