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在觀望,此刻談聞确定,路褚說的就是他。
“野貓性格尖銳,家養的貓乖順,喜歡貓又不喜歡野貓,那就自己買一隻養。”談聞落井下石,“事多。”
他後兩個字一出,現場氛圍降了兩度,二位技師默默斂唇,低頭幹活。
包間的燈是暗紅色,燈光微弱,路褚稍偏頭,就能看見談聞白花花的背。
他的皮膚沒有經過風吹日曬,路褚碰過,很柔,很軟。
沒什麼肌肉,捏起來很舒服。
路褚隻看一眼,默不作聲地偏過頭。他的下巴擱在枕頭上,享受着肩頸帶來的松弛,不緊不慢地問:“你覺得我能養好嗎?”
他說的是貓,或是人。
全靠談聞自己遐想。
談聞沒有思索,直言道:“不能。”
“為什麼?”
“……”
還能為什麼?
把人比喻成貓,是什麼很好玩的惡趣味嗎?
談聞捂住耳朵,“别說話,安靜。”
路褚安靜下來,為談聞按摩的技師問:“哥,要開個音樂嗎?”
還有輕音樂?挺花哨。談聞說:“可以。”
談聞原以為是首輕緩抒情的無音樂bgm,或是能夠讓人靜下心的歌曲。誰想到技師很務實地拿出手機,連接藍牙音箱,低頭說:“不知道你們愛聽什麼,我随機播放吧。”
談聞“嗯?”一聲。
話音落下,輕松愉悅的前奏響起。
“八點半上班,來不及早餐...”
談聞:“?”
他懵了,聽到“每天晚上夢到你怎麼辦”“閨蜜閨蜜教教我怎麼辦”,談聞徹底繃不住了。
“這是什麼歌?”
技師茫然,低頭看眼歌名:“戀愛困難少女。”
“……”
歌詞正播放在“你喜歡怎樣的女孩”,談聞眼皮一連跳了三下。
到底誰能理解這群人的腦回路?
四個大男人,在這裡聽少女春心萌動的歌。
有病嗎、、
能被路褚認識的人,果然與衆不同,腦回路全都缺根筋。
談聞失語,扯扯嘴角,在男聲出來後終于忍不住,用稍微委婉的方式說:“我不想聽歌了。”
技師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聽他這麼說,手腳麻利關了音樂,蹑手蹑腳回到本職工作上。他手垂在半空遊離,半天不動彈,談聞别過頭,見他一臉拘謹地待令。
談聞聲音緩和,說:“你按呀。”
“他怕你。”路褚說。
啰嗦。談聞回怼:“那你怎麼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談聞被問到了。牛郎為什麼要怕顧客,好有針對性的問題。歸根結底,他給人民币了。
人民币大于一切。
“我給你錢了。”談聞不顧他人在場,直言道。
他說完,立即感受到原本在他背上按摩的手停頓了幾秒。很快,他再次得到svip級别的舒适程度。談聞兩隻手垂在床邊,像隻待宰的鹹魚,任人差遣。
“那也是。”路褚說,“給錢的是金主,你罵吧。”
談聞欣慰,總算是承認他的身份了。遮遮掩掩這麼久,裝清高、故意聽不懂,其實心裡門兒清,見他這幾天沒理會,金牌鴨一下就受不了了,居然還承認他是他的金主。
能屈能伸,是個做王牌的潛質。
談聞略微可惜,路褚看着頭腦靈光,做事穩妥,情商也高,何必選擇這份行當?
按摩結束,技師離開,路褚起身放了談聞喜歡的輕音樂,安靜了一個小時的房間終于多了點聲響。
談聞躺在床上半阖眼,一場按摩結束,他恍若被打開任督二脈,整個人舒适極了。
路褚躺在他旁邊,放輕呼吸休息。疲憊感襲來,談聞漸入睡眠狀态,等他睡醒,睜眼那一刹,天是黑的。
暗紅的燈光被路褚關閉,vip包間成了酒店,空調還開着,吹出的涼風令人瑟瑟發抖,談聞身上蓋着件厚被子,察覺不到涼意。
“路褚?”
剛睡醒的嗓音沙沙的,談聞試探地呼喚路褚的名字。
無人回應。
他又喊了兩聲,這才确定,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他一人。
路褚不見了。
身處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談聞卻沒有任何慌亂,他摸索着手機,沒有急躁,沒有害怕,他平靜地撥通路褚的電話。
“喂?”
路褚的聲音從電話那邊響起,談聞沒來由地覺得悅耳。
“醒了?”
談聞忽閃長睫毛,嗯一聲。
路褚說:“我現在過來。”
談聞沉默了下,問:“你去哪了?”
路褚說:“在朋友這裡喝茶,就在樓上。你要上來嗎?”
是喝茶還是其他,談聞沒興趣:“你下來吧。”
“好。”路褚說,“等我。”
挂斷電話,談聞任由自己放空。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睡過覺了。在家裡睡覺都睡不安穩,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今天沒有夢,睡眠狀态極佳。
路褚還是有點用的,談聞這麼想着。
“叩叩叩。”
不多時,門被敲響。路褚站在門外:“談聞,我進來了。”
“進來吧。”談聞說。
得到回複,路褚才開了門。他打開普通的白燈,問談聞:“怎麼不開燈?”
“看不見。”談聞說。
門緊閉,窗簾拉着的情況下,的确很難摸索出開關燈的位置。
路褚了然地點頭,談聞新奇道:“這裡還有白燈啊。”
路褚說:“有。”
“那為什麼剛才不開白燈?”
“開了就沒氛圍了。”路褚誠實說。
談聞颔首,“商業的機密。”
“擺在明面上的,已經不算機密了。”路褚淡道,“餓了嗎?”
談聞其實沒多餓,他今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平常還有遊戲消耗腦能量,今天幹脆都在享受,餓倒是沒餓,但吃點也行。
“吃什麼?”談聞反問。
“這的老闆想請你吃飯,你要去嗎?”
“你相好嗎?”談聞說。
路褚怔了下,“怎麼可能。”
他哭笑不得:“你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很簡單啊,談聞心說。
想爸媽,想遊戲。
總之不想路褚。
“我朋友。”路褚主動說,“和任辭洲一樣,多年好友,都是直的。”
“哦。直的。”談聞說,“你也是直的嗎?”
路褚口無遮攔道:“我都跟你上床了,你說我直不直?”
談聞噎住。
“我當然知道。”談聞說,“你男女通吃。”
隻要給錢就行,他在心裡默默加上後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