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隻好向坐在一旁的傅修辭投去求助的目光。
傅修辭沒什麼意味地笑了聲,而後收回目光,沒再看他,漫不經心地撈起幾上的小壺,斟兩杯茶,其中一杯挪到面色鐵青的傅雲霆面前,另一杯擱在傅祈年的方向,打圓場說:
“大哥先消消氣,祈年回來連口水都還沒喝,讓他坐下再慢慢說。”
傅雲霆冷哼一聲:“坐什麼坐,給我站着。”
“……”傅祈年無奈。
可傅雲霆就算再生氣,也得給傅修辭三分薄面,撂下這麼一句後,便小心接過了那杯茶,半開玩笑道:
“我看就是你平時太慣着他了,才把他弄成這幅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我早說該讓他進公司曆練,老三,要不明早就給他辦個入職手續,随便放什麼崗位上先吃吃苦。”
傅修辭面上帶笑,語氣裡沒有情緒:“不急于這一時,公司遲早要交給他們幾個,且讓他再玩幾年再去也不晚,祈年年紀小又聰明,肯定學得快。”
“都要結婚的人還整天沒個正形,再玩下去怕是廢了,别叫甯家看了笑話。”傅雲霆看了眼站着的傅祈年,從桌下拿出一個信封。
傅祈年看清内容後,神色稍愣。
“看清了?”傅雲霆冷哼一聲:“就算人梁總願意邀請你,這函上按的也是甯家女婿的名頭,人家看的也是甯大小姐的面子,你真以為你能越過她?”
聞言,傅修辭不動聲色地擡頭看過來。
這話恐怕是說給他聽的。
傅祈年顯然沒理解,臉色難看了幾分:“爸,我還真沒明白,您作踐我也就罷了,書禾又招誰惹誰了,甭管什麼名頭,梁總願意給我發函說到底也是沾了書禾的光,我真不知道您在生什麼氣,咱應該感謝人家才對,怎麼還陰陽怪氣的。”
說罷後,又小聲嘀咕:“再說了,昨兒書禾身體不舒服,您還非把我叫走……”
傅雲霆見他一副不開竅的模樣,一時氣絕,把桌上的茶盤一掀,不肯說話了。
傅祈年也實實在在被這動作吓了一跳,身上被濺了不少茶水,他打心眼兒裡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可又忍不住怕這場面:“三叔……”
見此,傅修辭語氣平和地解釋:“中午和斯恩國際的人打了照面,程董對我和你父親有些埋怨。”
傅祈年還真沒想到會有這事。
看他慌神,傅修辭笑着安撫:“不過也不算什麼,眼下先上門瞧瞧甯小姐身體怎麼樣才是正事,快去吧。”
傅祈年點點頭,趁機轉身就走,他離開後不久,傅雲霆再次看向傅修辭:“你看看他那個樣子,說他兩句就好像要殺了他。”
傅修辭笑了笑,沒第一時間應答,果不其然,下一秒傅雲霆就如他預料的那般直接提出:“老三,還是挑個時間讓他去公司磨磨性子吧,總要給甯家一個交代。不如就北郊的那個項目,有璟年在也能管束他,也有機會讓他去多見識見識,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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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北郊可不是随便什麼崗位。”一聽這要求,傅璟年直接炸了毛,當即就撂攤子了:“這項目一直是我負責,進度推到什麼程度了他能不知道嗎?再把表弟塞進來算什麼事兒?坐享其成還——”
“這事現在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傅修辭平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傅璟年說:“可向來都是您說了算。”
“以前他沒有甯家的支持。”
“就因為一個甯書禾——”
“以前傅祈年也不在國内。”傅修辭蹙眉,糾正。
傅璟年臉色灰白。
傅修辭早告訴過他,就算抛開甯家的關系,隻看早年為華尚這艘大船鞍前馬後的傅雲霆,也沒有讓他兒子遊離在公司業務範圍外沿的道理。
可假若傅祈年真的開始接觸核心業務,傅雲霆借着他兒子的手重回華尚,不止是他,恐怕連三叔自己都——
饒是三叔這些年鞍前馬後低三下四地給傅家掙得億萬家财,最後難不成也要拱手讓人?
傅璟年咬咬牙。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傅修辭對他的想法了然于心,隻提醒一句:“遲早的事,怪不到甯書禾頭上。”
丁是丁,卯是卯,冤有頭,債有主。
“我知道,三叔,我就是不甘心,籌備了多半年,人家一句話就分走了一半,他這跟吃軟飯有什麼區别……”傅璟年說。
“以後有的是機會。”傅修辭耐着性子:“現在在這兒發脾氣有什麼用。”
“三叔我……”
“他既想做,就讓他做,傅雲霆既說要挑時間,我們給他兒子仔細挑個時間便是。”
傅璟年反應過來,擡起頭,深吸一口氣:“三叔這是有了主意?”
傅修辭面色鎮定,卻沒說話,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一聲,他拿起一瞧,沒回複,隻對着傅璟年說:
“下周五你親自帶他,你知道該做什麼。”
不冗餘地解釋,說罷後傅修辭直接起身離開,徑直去了停車場。
在車裡接了個工作電話,挂斷後手機重新亮起,他注意到界面停留在方才發出的那條短信上。
号碼是傅祈年給的,他中午發過去的信息,對方現在才回,許是因為不清楚他的身份,甯書禾的語氣縱然禮貌,卻也格外疏離,回複兩句極為分寸的話,眼下又小心委婉地問他是誰。
想起昨天她那句不甚所謂的“自我介紹”,傅修辭笑了一聲,學着她那時的模樣,他隻回了一句:
[傅修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