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書禾搖搖頭:“不用了,就這兩步,我拿得動。”
說罷,她解開安全帶,伸手去扣車門,微微側身,動作卻是一頓。
傅祈年問她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來。”甯書禾的語氣平常,嗓音輕而平緩,“上次你說,你會努力成為我的底氣。”
傅祈年隻覺心髒驟然緊縮。
“那天你說這話的時候,我沒回複你,是因為沒想好該說什麼,所以才保持沉默。”甯書禾不疾不徐,直言,“現在我想好了。”
“……什麼?”
“我遠比你更有底氣。”甯書禾淡淡地笑了下,選了自認為足夠委婉的語言表達:“所以你沒必要以我為借口僞裝自己的野心,以後,你隻需要成為你自己的底氣就行。”
她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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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号,甯書禾出發去西城采風,上飛機前甯钰打電話過來随意慰問幾句,她敷衍應付過去了。
從前沒去過西城,這也是頭一回,沒帶多少東西,輕裝上陣,就她和沈菲兩個人,想着吃穿用度都能到當地買。
印象裡的西城總歸離不開幾個關鍵詞,幹燥、炎熱,還有紫外線,行程既定時,甯書禾再三向沈菲确認她是否真的可以陪同,不必勉強,沈菲豎起三根手指鄭重其事地說,自己可以二十四小時不摘墨鏡。
“隻一點,有不舒服的話要立刻和我說。”
“甯老師放心。”
雖不知道原因,但看沈菲如此堅持,甯書禾也就由她去了。
上了飛機,連上wifi,才收到同門的回信,說是那幾隻瓷碗本是七件一套,如今隻尋回了一對,便先寄到了先前她給的那個地址。
[多久能到?]
[一天,我要的東西呢?]
[等收到碗再說,值不值還不一定呢。]
“對方輸入中”閃了幾下,對方直接發了段語音過來:“你真不是東西,我恨你。”
甯書禾笑着回複:[在飛機上,等我出差回來給你送過去。]
[真給我?]
[嗯。]
對方又半晌沒說話,又問:[這碗送誰的?我可要去查查住這地址的都什麼人。]
甯書禾在對話框裡輸入“祈年家裡的長輩”,沒點發送,猶豫一會兒,又把這幾個字盡數删掉。
[朋友。]
[什麼朋友啊住這地界?還讓你這絕版的物件你說不要就不要啊?]
[一條手鍊而已。]
[行,又被甯大小姐裝到了。]
甯書禾笑出一聲,放下手機沒再回複,自身旁置物架上拿下水瓶,揭了蓋子小抿兩口。
下午四點多,飛機落地西城,
天氣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跟着沈菲到了酒店,甯書禾自住一間房,沈菲的房間就在隔壁,兩人約好休息後再決定下樓吃飯還是叫人直接送房裡。
最終甯書禾選了前者,風塵仆仆一天,換了條幹淨的白色長裙,和沈菲兩人一同進了電梯。
甯書禾驟然想起還沒來得及告訴傅修辭東西已發出,怕他出差要用,就直接打電話過去。
提示音隻響了一聲,電話接通。
甯書禾簡單把事情概括,卻聽傅修辭說:“隻能叫家裡阿姨簽收了。”
甯書禾有些意外:“三叔已經去考察了嗎?上次不是說在下月初嗎?”
出了電梯,兩人徑直往酒店外走,街道上安靜極了。
傅修辭笑着回答:“改了行程,提前過來見個人,不礙事。”
“那……要不轉送?”甯書禾語氣認真:“您現在在哪裡?我讓他轉送過去,或許還來得及。”
許久,傅修辭都沒說話。
甯書禾以為是自己信号不好,手機從臉側拿下來,看看屏幕正常又重新覆上耳邊,目光投向遠處,突然腳步一停。
樹下站着一個人。
影子被路燈拉長,投在路面上,穿着身黑色風衣,似與地面上的投影融為一體,襯得他身形挺拔,氣質尤為清逸。
傅修辭正叼着支煙,愁眉苦臉地低頭看手機,與旁邊的男人交談幾句,拿了那人手裡的另一隻手機過來。
仿佛有所感的,他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朝馬路對面看過去,視線準确無誤地落在她的臉上。
看見她時,臉上的苦惱頃刻消散,倏然浮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