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眨了眨眼,紅意慢慢擠滿眼眶,她低下頭,用小臂抹了一把:“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娛樂圈裡多的是突然銷聲匿迹的明星。
“還好你回來了。”她低聲喃喃,過了會兒又覺得不好意思,把剩下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裡。
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尴尬,許唯一默了默,她鮮少和粉絲互動,面對這樣煽情的場面更是手足無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要合照嗎?”
粉絲愣了愣,沒忍住“撲哧”地笑出了聲:“姐姐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樸實無華呢!”
許唯一扯了扯嘴角,沒忍住輕笑了一聲,和衆籌違約金比起來,她這不含蓄得多?
合照拍完後,粉絲一掃傷感,笑得開懷:“那就不打擾姐姐工作啦!我會在大眼睛等姐姐的好消息嘟!”
她轉身朝工作人員鞠躬:“打擾各位老師工作啦!合作期間還請多多照顧姐姐呀~”
她說完,露出滿臉燦爛的笑,揮揮手,光速離開,生怕自己多留會兒,就要再多耽誤姐姐一會兒工作。
直到小小的人影消失在走廊中,唐裕霖才走到許唯一身邊:“真好啊。”
毫無緣由的輕聲感歎讓許唯一摸不着頭腦,她偏頭看去,用眼神詢問。
“唯一現在也是……别人的姐姐了,也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了。”
那些深夜裡輾轉反側的擔憂終于在此刻落到實處,唐裕霖想,她的唯一從不是柔弱的嬌花,即便無人庇佑,也能夠綻放出屬于自己的色彩。
隻是,複雜的心情想咕噜噜的泡泡慢慢擠滿胸口,她慶幸在自己缺席的時間裡,也有人愛着唯一,給予她無聲的支持,又忍不住……嫉妒。
嫉妒自己精心呵護的玫瑰,在她不能堅守的年歲裡,打了花苞,開出豔麗的花。
她錯過了玫瑰綻放的刹那,也因此錯失了擁抱玫瑰的機會,隻能望着叢生的荊棘,望而卻步。
許唯一不知想起了什麼,久久無言,好半響,才讷讷道:“那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可靠了一點呢?
“什麼?”
她的聲音太小,唐裕霖沒能聽清。
許唯一抿唇,眼裡浮現出淺淡的糾結。
真正成熟可靠的人,從不需要自己索要言語上的證明。
她住了嘴,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水族箱:“去下個地點?”
唐裕霖知道許唯一方才想說的不是這個,但見她不想多說的樣子,也沒有追問:“嗯,好啊。”
她走了幾步,想起在水族箱玻璃上看見的舉着手機的倒影,說:“你剛剛是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回去能分享我一份嗎?”
照片?
許唯一面無表情地回憶起自己相冊裡成百上千張大同小異的照片,眉間的褶皺更深。
“想要自己拍。”語氣倏然冷了下來,許唯一摁滅手機,大步離開。
唐裕霖沒想明白那個字觸怒了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
許唯一沒走幾步,回頭看,惡聲惡氣地說:“還不走?後面的項目還玩不玩?還是你真的還要拍照?”
“走,玩,不拍。”唐裕霖搖頭。
她回答的簡單,步子卻邁得很快,身後的跟拍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慢了半拍才跟上去。
鏡頭中,唐裕霖一路小跑,漁夫帽湖藍色的飄帶與黑發混在一起,随着奔跑的步伐飄動。
許唯一沒動,靜靜地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
心跳無意識地加快,明明隻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在許唯一的眼裡卻格外的遙遠。
哒哒的腳步聲恍若擂鼓,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她的心頭,将無數藏在最深處的匣子打破,放出塵封的記憶,令過往如老舊的無聲電影般浮現在眼前。
不是第一次。
這不是唐裕霖第一次主動走向她。
恍惚間,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女孩與眼前的身影重疊,精緻漂亮的公主第一次踏足偏僻的村鎮,锃亮的圓頭皮鞋沾上了惡心的黃泥巴。
公主沒有逃走,而是任由泥濘将裙擺染的髒污,沒有半點猶豫地走到了不比爛泥幹淨多少的她的跟前。
瑩潤如玉的手掌在眼前攤開,稚嫩的童音與清亮的嗓音重疊:
“走吧”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