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森美愛。
算得上在這個世界的熟人出現在萩原研二的面前,但這并不能讓他放松戒備,反而讓萩原研二捏着鐵杆子的手越發地用力起來。
骨節都攥得發白。
被他堵在小房間裡的松田陣平一邊警惕着房間内不知名人士,一邊思索怎麼才能出其不意,在萩原研二危險的時候弄掉對面的家夥。
一森美愛看着萩原研二的動作,忽然笑了。
沒有昨天晚上一副甜美女孩的樣子,白天的一森美愛卻比夜晚的時候更不正常。
臉色都僵硬着,就算是笑,似連肌肉都牽動不了。
也沒有說話時甜膩了的聲音,冰冷冷的,所以剛才她開口叫住萩原研二的時候,萩原研二才沒有憑借聲音辨認出來人是誰。
“萩原君……記得我……”一森美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配合上僵硬的肌肉,很難說當初男澡堂那個咧開嘴到太陽穴笑的鏡像和現在的一森美愛誰更恐怖一些。
鐵杆子對準了一森美愛,萩原研二往後倒退一步。
不得不說,現在一森美愛的這個樣子确實會讓人感到害怕。
而且……她記得昨晚上的事情?
萩原研二上下打量着一森美愛,有些懷疑是不是什麼鬼怪僞裝出來騙人的。
“萩原君。”一森美愛上前一步,被堅硬的鐵杆子抵住腹部。
萩原研二單手握着貼杆子,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給松田陣平打手勢。
這舉動落到一森美愛的眼中,卻被她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女孩一把拉住鐵杆子,竭力地想要解釋。
之前僵硬的肌肉開始每一塊都在用力。
女孩哆哆嗦嗦,生怕萩原研二回身一杆子敲在房間裡面的人腦袋上。
“愛子是好人!”一森美愛看上去雖然不能發出很大的聲音,但是竭力‘尖叫’着,“她不會傷害你們的!”
根本就不會那種會暴打沒有威脅的‘普通人’的萩原研二動作一滞。
等……愛子???
嘶,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的不應該是他,而應該是小降谷那家夥啊,這明顯是屬于小降谷的劇情。
鐵杆子被一森美愛捏在手中捏得緊緊的,萩原研二動手抽動一下,沒想到竟然沒能抽動。
這姑娘……力氣挺大的啊。
‘砰砰’兩聲鐵敲鐵的聲音在萩原研二和一森美愛耳邊炸響。
摘下了墨鏡别在衣服領口位置的松田陣平一臉不耐煩地看着兩人拉着一個鐵杆子你來我往。
“hagi,這家夥是誰?”松田陣平皺眉看着一森美愛,一副完全不記得對方的模樣。
一手拿着鐵杆子敲在旁邊的貨架上,單手插兜,要不是此時手上沒有夾上一根煙,一森美愛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碰上了什麼混混頭子。
雖然若真是混混頭子也不可怕就是了。
一森美愛的視線從萩原研二身上挪到松田陣平身上,然後又挪回來。
“松田君不記得對嗎?”一森美愛看着萩原研二眼睛閃閃發光。
一句話都沒說,靜靜看自家幼馴染用盡他畢生演技的萩原研二倒是被一森美愛這毫不掩飾的眼神看得一愣一愣的。
應該如何形容?
在沙漠渴了兩天,眼看着就要死掉的人獲得一瓶冰涼涼的水?
十年沒嘗過肉腥味的人面前忽然擺了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
世界末日後流浪幾十年發現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活着。
嗯……
大概就是上述的模樣吧。
驚喜得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過為什麼是在發現小陣平‘不記得’之後?
一森美愛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這點毫無疑問。
從對方叫‘萩原君’這三個詞語氣中壓抑不住的激動可以看出,萬越高中沒有和一森美愛情況一樣的存在。
最起碼一森美愛本人是沒有發現這樣的人。
在混沌的世界中隻有自己一個人清醒地活着,這種認知會将一個人折磨得痛苦不堪。
今天一森美愛的不正常反倒是正常的,昨天晚上那種會哭、會笑的标準高中女生才沒道理。
倒像是和伏谷卓這些普通學生反過來了,卻又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萩原研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事件簿提醒的在一森美愛身上存在現實世界的能量。
該不是回事祂的鍋吧?
雖然這事和萩原研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點心虛。
有種家裡的孩子出去浪後惹出麻煩,他人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麻煩是别人帶來的,跟在孩子身後收拾局面的家長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的窘迫感。
沒有丢臉。
但就覺得尴尬。
萩原研二低頭看着一森美愛,一森美愛激動攥着鐵杆子的另一頭,保持激動地仰頭看着萩原研二。
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說,是,是真的,愛子……愛子雖然,雖然不是人……但是!她真的是個好人!”
要不要聽聽你說的是什麼?!
松田陣平掏掏耳朵,并不想和二傻子多說什麼。
他再次拿着另一根鐵杆子敲敲一森美愛身邊的貨架:“這位同學,你到底在說什麼。”
“還有,能放手嗎?等會兒我們趕不上去上課了。”
一森美愛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說話的松田陣平,完全将之當作一個空氣人。
将鐵杆子往自己這邊攥了攥,盯着萩原研二的眼睛更亮了,也讓萩原研二更加頭皮後背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