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夠了口味固定的便當了,流水線上生産的食物營養豐富,卻缺少了溫度——不是說沒有保溫進而變涼,更多的是指美味和用心。
沒有靈魂的食物吃了胃會哭的。
“我可以試一試。”
一期一振謹慎的回答,他不能說完全沒有進過廚房,但大多數時間是給主廚打下手,洗菜切菜還有端飯……這些簡單的工作要是敢說自己是烹饪的話,燭台切光忠當場黑化。
“糟了,這人怎麼看上去沒什麼自信的樣子啊……好吧,誰讓你是第一位客人呢,賣貨不積極思想有問題,我要寬容一點。”
清彥小聲的嘀咕了一會兒,從袖子裡面摸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圓珠,扔給了對面的付喪神。
在灰蒙昏暗的襯托下,圓珠周身的流光溢彩顯得是那麼美妙,珠子内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愛染從旁邊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這裡面有着閃爍的星點,或者說,将天上的銀河握在了手心。
“對了,還有說好的贈品。”
雖說這話隻有愛染和三日月聽到,但為了之後的交易順利,清彥還是把贈品送上——是他從郵箱裡面領到的便當,據說有着神奇的補血功效。
不是自己的東西送出去不心疼。
告知了一期一振圓珠的使用方法,清彥起身,朝着付喪神們開心的揮揮手後離開。他的速度是一如既往的慢,刀劍們幾步跨完的距離,他哒哒哒的走了好半天,木屐敲打在地闆上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你真的要把這個喂給藥研嗎?”
“藥研等不了了。”
同伴們投過來的擔憂無法動搖一期一振的決心,他其實更想先在自己身上試驗一下,看看這不像是藥更像是裝飾品的珠子有沒有毒……
然而就像是一期一振說的那樣,他浪費的每一秒,都在讓藥研的同化程度加深。
“如果藥研出了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她。”
靠近弟弟,将圓珠送到了對方嘴邊,一期一振那早已幹涸的眼眶突然酸脹起來,淚險些就要掉下。
醒過來吧,快點醒過來吧……
他在心裡祈禱,将弟弟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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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清彥是哼着小曲回到本丸控制室的。
他這次沒有看太多小說,可成功把産品推銷出去,第一次賣貨成功的喜悅超過了淺淺的遺憾。清彥還算了算需要從他這裡換圓珠的付喪神數量,小曲都要哼到天上。
“受傷了需要來一顆治療,傷好了需要來一顆鞏固,鞏固好了之後的日常行動,也得來一顆做補充……”
嗨呀,怪不得大家都喜歡做壟斷生意,這也太爽了吧。
拎着小份便當,清彥沒有留戀的回到了住了兩年的小院,這裡再破再舊,也比血漬依舊的控制室好,況且他也不擅長打掃……
我可是貴族家的“嬌小姐”,不會打掃天經地義。
清彥理直氣壯的想。
他把便當盒放到了屋内唯一的矮桌上,走到角落的衣櫃旁,從抽屜側面的夾層裡摸出了一把刃身薄如蟬翼的小刀。
說是小刀其實是在誇獎,刃身上那一圈圈環繞的花紋,說明了小刀的材質并非金屬,而是石頭就能敲成渣的貝殼。
就是這麼簡陋的小刀,還是清彥從院中池塘裡面撿的原材料,用了許久才磨出來的、制造圓珠的關鍵道具,否則他隻能靠牙齒把手腕咬開取血……
那樣可實在是太痛了。
澄澈的月光灑下,照亮了一小片的緣廊,清彥拿着貝殼刀和小碗,坐在了光亮的地方,朝着左手腕穩穩下刀。
“啧。”
快要把自己身體撐破的力量順着血液減少了一些,清彥的臉白了幾分,卻閉上了眼,享受着難得的輕松時刻。
赤紅色的血從割開的地方争前恐後的冒出,在隻有幾厘米的墜落高度裡就變成了圓珠模樣,後面落下去的血和前面凝成的珠子相互碰撞,叮當作響。
月光給圓珠裹上了一層玉石的光澤。
等到清彥睜開眼,那深可見骨的割傷自動愈合,向兩邊翻卷的傷口似乎是錯覺,在光滑的肌膚上沒有留下存在的痕迹。
池塘裡的鯉魚高高躍起,砸出了一片水浪,騰空的水珠在即将潑到清彥的時候自動落下,不給沾濕他衣角的機會。
——那個笨蛋清彥又在給自己放血了!
受了重傷無法化形的鯉魚精快要把自己給氣死,他恨不得一尾巴抽過去,看看清彥腦袋裡面是不是裝滿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