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羅沖他比了個數,見蒙山川眼都不眨地掏了出來,一時有些啧啧稱奇。“嘿,你可真下血本,平時買巧克力不見你的份,這可比巧克力貴多了。
他看起來根本沒有一點告白者的自覺,“把錢花在這上面可真浪費。你熬了這麼多天夜抄作業,就為了這個,把錢交給我投資,錢生錢不是更好?”簡直是兩位可疑對象裡,最郎心似鐵的人
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蒙山川的座位是空的。方奇難得來上晚自習,他避開教室裡各式各樣的目光,懶懶地趴在桌子上,這個位置的視角最好,一擡眼就能看見窗外的景象。
他看見操場上,蒙山川背着一個沉沉的書包,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遍了整一個操場。方奇撐着頭看着窗外,不知不覺地嘴角開始朝上勾起。
真俗。
雖然天已經黑了下來,但他在心裡描繪着蒙山川走過的路,I Love You,方奇。
一開始,沒有人注意這個角落。隻有方奇這一個觀衆,他看見蒙山川點了第一根蠟燭,随後是第二根,随後是第三根,
一個字一個字地亮起,像是一隻無形的手一字一字在草坪上描繪出告白。
I Love You,方奇。
教學樓裡開始有了響動,那些同學,不,準确來說是某種怪物,擠在窗邊,發出了驚歎。
“他在向你表白。”方奇的身邊有人道。方奇從玻璃的影子裡看見所有人都沖他轉過頭來,緊緊地盯着他的反應,荒誕而可怖。
方奇一人處在怪物之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像被惡龍叼在山洞的公主。
笨拙的騎士在樓下點着蠟燭來救他。
“你要答應他嗎?方奇。”
他懶懶地撐着下巴,不發一言,嘴角卻笑意明顯。
一直看到蠟燭熄滅,蒙山川的人影消失在操場。他才裝作不經意地樣子接起蒙山川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嗚嗚的風聲。
“方奇。”蒙山川說,“我要跳了。”
“嗯,你跳吧。”方奇微笑道。
電話沒有挂斷,隻聽見嗚嗚的風聲,“不要害怕。”這是這個電話最後留給方奇的聲音。方奇不能說一個字,他隻是聽着,聽着,直到聽見那一聲輕微的氣墊彈起的聲音,手機被彈至了空中,在地上摔的粉碎,隻餘嘟嘟的空響。
方奇曾經聽過一個故事,一位富翁臨死前招來三個兒子到自己的病床前。“誰能用1塊錢填滿這間屋子,我就把我家産傳承給他。”
第一個兒子搬了一車又重又笨的木頭。隻填滿了十分之一的屋子。
第二個兒子買了便宜的稻草,卻也隻填滿了三分之一的屋子。
第三個兒子買了一根蠟燭。
蠟燭的光填滿了整個屋子。
現在,對方奇而言也是如此。那些手寫的翻飛的告白信隻填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那些冰冷而沉重的死亡也不過是比這一點再多一點,隻有眼前這一大片布滿整個操場的燭光,才把他的内心給填滿了。
如果,不是時機還不合适的話——
方奇回頭的時候第一次從這些怪物的臉上看見了某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在方奇起身的時候,他們甚至後退了一步。
因為為自己而死的告白者而微笑,他們知道單純的死亡已經無法震懾方奇了。
幕後者需要想出更加強烈的告白形式,不然他們,該如何博取方奇的愛呢?
一直以來,方奇都沒有告訴蒙山川一件事。
其實他并不覺得害怕。
但他不介意裝作害怕。
以換得某些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