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幾天過去,這日天氣晴朗,适合外出。
李曦打了點涼水,搬出深青色的磨刀石擺在院門口,“嚯嚯嚯”的将廚具和柴刀都磨了個遍。
刀具上原本附着的暗紅色鐵鏽脫落後,露出白色的内裡,陽光照射其上,反射出一片銀光,亮得甚至能模糊映出身後的人影。
柳因眠就坐在她身側後方的院落中,膝蓋上擱着竹籃,籃子中是一些繡帕針線,他抿着唇,垂着眼簾不看她,隻沉默着穿針引線,手指翻飛,很快在素色的帕子上留下一片片绮麗的圖案。
兩個人靜默的各做各的事,誰也不搭理誰,空氣中彌漫的郁結情緒沉凝的像是要結冰,再沒有之前相處時悠然自得歲月靜好的氣氛。
李曦是個話不多的人,以前要說也是柳因眠先開口,現在他憋着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三天了,整整三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可就算柳因眠沒有說話,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每分每秒都在無聲的朝她控訴,他的怨氣和委屈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以往其實是個挺自我的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其他人的情緒她從來都感覺不到,因為與她無關,不在意便不曾看在眼裡,很多人說過她情商很低很難相處,她也并不當回事。
她不懂是自己察言觀色的本事見長,還是這個身體感知外物的能力太強,現在竟已無法做到真正的忽略柳因眠。
她終于有些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感覺,放下了手頭那些東西,去廚房背了背簍就打算出門。
走之前,李曦回頭看了一眼柳因眠,卻發現他也正好在看她。
但很快他就垂下了眼睛,繼續繡手裡的繡活。
以往她每次出門,柳因眠都會說一句“姐姐路上小心,要早點回來哦”。
罷了,也不重要。
李曦緊了緊灰布肩帶,出了院門。
這次她并沒有直奔後山打獵,而是去敲了對面鄰居的家門。
今日是“更行日”,對應着現代的的“星期天”。
除了個别行業,一般普通的人每個“更行日”都會在家休息,不辦營生。
所以今天張明雲應該在家。
李曦終究有些擔心她離開後,柳因眠無人照應。
思來想去,她在這裡也并不認識什麼人,交好的也就隻一個鄰居張明雲,一個多月的來往,她看得出此人本質不錯,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張明雲見她來,很是熱情,連忙倒了茶水招待。
“黎妹子,你今日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還是最近打算去山上轉轉看?”
張明雲坐定,眼睛有些發亮的看着她。黎夕離家一周,總算回來了,可是這三天除了被他自動過濾的周氏的抱怨,一點動靜也沒有。
黎妹子上山的日子并不多,每次去一回肯定是滿載而歸,連帶着她也跟着沾光,她知道黎夕是不愛唠家常的,除非是生意上的事,一般不會來找她,所以今天一來,她就猜她是打算上山了。
誰知她一開口就把她驚着了。
李曦沒有喝茶,看着張明雲的眼睛,直奔主題的問,“我問你,你喜歡柳因眠嗎?”
“噗!”張明雲剛喝的一口茶水全噴出來了,幸好李曦躲得快,才沒被濺到。
“咳咳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麼?!”張明雲被嗆着了,俊秀的臉都咳紅了,她撫着胸口,眼睛瞪的像牛眼看着李曦。
“我問你是否有意娶柳因眠?”李曦将茶杯挪過來,語氣仍然淡然,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張明雲卻淡定不了,她猛地拉開凳子站了起來,“你你你…你什麼意思?!天地良心!黎妹子你信我,我可從不曾對你夫郎有過一點非分之想!”
“沒有就好。”
張明雲呼出一口氣。
“可你對他很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