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都說了,你的手術很成功,等過段時間你就能出院了,到時候我們還會像原來那樣的,一起去樓下跟你那群老太太朋友打牌聊天。”
外婆笑了一下,氧氣罩倏然烘出一層白霧,又悄然散去。
“好,乖崽說沒事就沒事,是外婆說錯話了。”
醫生上前來為外婆做檢查,佟綿則和谌醉舟退到了一旁。
“外婆剛剛跟你說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佟綿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
“她年紀大了,總是擔心我,托付你讓你照顧我什麼的,你不用管。”佟綿抿着唇,抓了一下頭發,“也不用覺得有道德束縛或者壓力,我不需要你照顧。”
谌醉舟偏頭往佟綿那邊看了一眼,目光恰好落在佟綿挺翹的鼻尖上,片刻後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那如果不是因為外婆呢?”
“什麼?”佟綿疑惑地斜乜着他。
“是我想照顧你。”谌醉舟接着道。
“你沒事吧?”佟綿想也不想就說,“外婆被醫生圍着聽不見你的話,少裝。”
谌醉舟輕啧一聲,沒再說什麼。
醫生對外婆做了簡單的檢查,得出結論是目前各項指标都沒有問題,但還需要後續繼續觀察。
佟綿點頭謝過醫生,将醫生送了出去,又去旁邊給外婆接了杯熱水。
外婆看上去很開心他又跟谌醉舟玩到了一起,滿臉慈愛地在他和谌醉舟的臉上來回打轉,弄得佟綿都找不到機會讓谌醉舟先離開。
“乖崽,你和小谌是什麼時候碰到的呀,你們是在拍同一個電視劇嗎?”
“......嗯。”
佟綿選擇性忽略了前一個問題,點點頭。
倒是另一邊的谌醉舟,與外婆碰上視線後,立即展開笑臉,将佟綿未回答的話補上。
“外婆,我們也就前幾天才重新相見,沒想到剛好在同一個劇組,你說巧不巧。”隻不過說完後,又控訴般的沖外婆告狀,“隻是咩咩好像有點不記得我了,跟我好生疏。”
外婆一聽那還得了,連忙拉着佟綿的手講述曾經的事情,幫他“恢複記憶”。
“怎麼會不記得呢,你忘了以前天天跟在小谌後面舟舟哥哥的喊了?每次買了新玩具和好吃的,都第一時間說要去分給舟舟哥哥,這些你都忘了?”
佟綿聽得頭皮發麻,尴尬地從外婆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外婆,你記錯了吧,我哪有這樣。”
外婆很不高興:“我怎麼會記錯呢,雖然我身體出了點毛病,但腦子可沒壞。”
“你初二暑假,在路邊玩遊戲赢了一個小公仔,可喜歡了,我問你要你還不給,說要去送給舟舟哥哥,有這回事吧?”
佟綿:“......”
他如果說沒有,是不是在變相地說外婆腦子壞了?
佟綿負隅頑抗,“有是有這回事,但我沒說要送給他吧......”
“怎麼沒有,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
谌醉舟聽着婆孫倆的交流,良久後終于艱難地從跟佟綿相處的那些繁雜記憶中,把這段相關回憶翻找了出來。
“原來那個醜不拉幾的公仔是你特意拿回來送給我的?”
谌醉舟詫異,沒想到自己對佟綿這麼了解了,卻還是總能被這人的嘴硬騙到,“我還以為真是你不要的東西丢給我呢。”
被揭老底,佟綿臉都臊紅了,他咬牙切齒地道:“就是我不要的,沒特意送你,别自戀。”
他在那邊補東牆,外婆在這邊拆西牆。
“還有之前我在超市中獎赢回來了一個烤箱,你立刻就開始烤餅幹,說要去送給舟舟哥哥,沒錯吧?”
谌醉舟又一次震驚:“原來當初那個你說要暗殺我給我吃的黑糊糊的東西,竟然是特意為我烤的餅幹?”
“......怎麼當初沒毒啞你。”
佟綿都不敢去看谌醉舟的表情了,隻能惡狠狠地罵道。
外婆看着兩人有似從前那般打打鬧鬧的模樣,欣慰地點了地頭:“這就對了嘛,你們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雖然中間隔了幾年沒見,但也不應該像陌生人那樣生疏。”
“乖崽,你一個人在外面,身邊也沒個照應的人,要記住,小谌是可以信任的,知道嗎?”
佟綿極其不情願地點了下頭,哦了一聲。
外婆再度跟兩人說了點話,見時間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耽誤他們的時間了。
“好了,我的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你們倆都回去吧,還是工作要緊。”
佟綿跟外婆告别,說等過幾天有空了就再來看望她,随後站直身體,冷睨着還在一個勁讨好外婆的谌醉舟,丢下四個字,轉身離開。
“跟我出來。”
——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