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太好勝,周圻現在挺不舒服的。
他無可奈何笑着地揉揉眉心,繃緊肌肉。
幸好沒一會兒,女孩停了下來,隻老老實實地挂在他身上。他以為她睡着了,剛想抱她回座位時,又聽到聲綿長沉重的吸氣。
“有睡着嗎?”周圻試探性的輕輕詢問。
許念粥原本不太順暢的呼吸頓感更加艱難,變化的姿勢讓她身前的感受更加的明顯。
這怎麼可能睡得着!
她紅着臉腹诽,耳邊全是自己飙升的心跳聲。心底的期待竟然超過慌亂,但尚存的丁點理智讓她選擇咬咬牙,繼續裝睡。
周圻耳朵又不聾,左手握成拳抵在嘴上咳嗽,也沒再繼續過問。互為對方的始作俑者。
他拿過手機定了同個酒店的一間房,再把手機放回中控台時,聽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已經趨于平緩,淡淡花香與清爽果香交織拂過,萦繞在鼻尖,讓他醉心。
車開到酒店時已經快一點。
周圻停好車,看到許念粥睡得正香,這次的眉頭舒展的,緊抿的唇線略微上揚。他盯着看了會兒,還是不忍心直接叫醒。
許念粥很輕,抱在懷裡毫不費勁,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他的身型前也是小小一團。
周圻在前台領了房卡,見她緊緊拽着他的衣角,眉頭微蹙,整個人更往裡蜷,生怕自己掉下似的。
他無聲地笑了下,又将她往懷中按了按,小心的,像捧易碎瓷器一樣抱着人往電梯間走。
感覺到輕微地颠簸,許念粥勉勉強強睜開一隻眼,有些刺目,她又迅速閉上。
自從讀了研,許念粥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差,但從車上到現在她睡了個好覺,而且哪裡都是甜甜的香香的。
半夢半醒,她聽到有人問她房卡在哪。
房卡?她過了遍腦子,憑着肌肉記憶往褲兜裡摸,抓到了東西毫不猶豫的就往眼前的人影上遞。
這種完全的信任,卻讓周圻亂了心,要是今天不是他,換成了别人她會不會也是一樣。
他輕輕晃了下許念粥,低頭問:“我是誰?”
莫名其妙,許念粥嘀咕:“你不是人,還是鬼哦……”
周圻無奈:“說名字。”
“周圻、周圻、周圻……”許念粥高舉在空中的手揮了又揮,“滿意了麼,手臂酸死了。”
聽她喊了那麼多遍名字,周圻的心窩熱到沸騰。
他瞧她的糊塗勁,笑着騰出一隻手去接。兩張卡,先映入眼簾的是五個大字:居民身份證。就在下面一行,他知道了她是江城人。
周圻的嘴角彎了彎,沒有翻到正面,而是直接抽出下面那張。
十樓。
周圻開了門,隻點亮暖黃床頭燈。他掀開被子,将人小心地放下,替她解外套拖鞋。掖被子時,周圻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捉住,他扭過頭,看到了許念粥的臉頰泛着醉酒後的紅暈,眼神像閃着星子般亮亮的,雙唇翕動,應該是想說什麼。
他慢慢俯身去聽。
——“我們,加個微信好、好不好?”
許念粥說的很小聲。
周圻探身抽了張紙巾,擦掉她淌到一半的淚,而後半蹲在她的床邊,把她裸/露在外,兩隻亂動的胳膊裝回了被子裡:“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就加了嗎?”
許念粥被掖成了嚴實的“蠶蛹”,她也沒反抗,思考了會會兒:“……好像也是。”
“喝水嗎?”他看她舔了舔唇。
“喝,”許念粥破繭,從床上艱難地坐起,吸了吸鼻子,“其實我有點餓了,晚上出門前去樓下買小卷粉,沒想到三個味道都賣完了。”
聽到委屈的聲音,周圻接完溫水,有意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吃?”
“好吃!”許念粥用力點了下頭。
“嗯……”他看了眼時間,端起杯子,“還有六七個小時。你現在是想喝個水飽還是吃樓下便利店的熟食?”
許念粥接過玻璃杯,很果斷地選擇了前者:“喝水就行。”已經很麻煩他了。
溫熱的液體從喉間滑過,暖意漸流。經過車裡那一遭,許念粥有些累,她換了個放松的姿勢,雙手耷拉在打開的兩腿之間被子之上。
她就這麼盯着周圻的側臉放空坐了會兒,像是觸發了什麼隐藏開關,突然傻乎乎地笑了下,開始絮叨。
她發自肺腑地誇拆拆怎麼這麼聰明,怎麼就能一下認出她,還問拆拆爸爸,要不要考慮将孩子往月老牽線的方向訓練發展。
“不對,”她難得酒後謹慎,“如果拆拆是公的才是月老,母的就是紅娘。”
她還稱贊今晚的酒很好喝,同個口味的沒有上次和同學在外面玩時喝的那麼澀,這次入口是醇香的。
周圻聽她念着,眼睛彎成了小鐮刀,他沒忍住地逗趣:“看來醉鬼沒少喝,還能有對比。”
一句話換來隔着被子的一踹。不輕不重,隔靴搔癢,他及時握住了她想往下撓癢的手的手腕,無奈一笑,帶着些勸誡的口氣,“在床上别亂動……”
許念粥微愣,兩人誰也沒再繼續對話。
室内安靜了下來,熱水壺内壁上凝結的水珠連連滴落,漾開,“啵”的一聲,明明很輕,此刻卻在耳邊無限放大。
過分勾人。
許念粥直白又大膽地注視着周圻,半響啟唇:“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