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屍身上花白的骨頭隐隐約約露了出來,猙獰扭曲的羊眼已經變成了兩個黑窟窿,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們。
栩栩如生,清晰逼真,仿佛真的有一隻死羊被封在了畫框裡,不知道在黑夜之中悄然凝視了兩人多久。
和羊眼對視以後,她們莫名産生一種就站在現場,親眼目睹這頭羊被扒皮的錯覺。
她們仿佛身臨其境,是這場殘酷虐殺的目睹者,旁觀者,眼睜睜地看着男人将一隻瘋狂掙紮的羊摁在石闆上,然後剁掉四肢,戳瞎它的眼睛,再将皮扒下。
安湘咽了咽口水,隻覺得毛骨悚然,脊背陣陣發涼。
陳明豔的臉色同樣很難看,問道:“你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這幅壁畫太過逼真,代入感很強,就像親眼在看這個人在殺羊。而且你可能都不會相信,我現在竟然莫名有一種……”
陳明豔好像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停頓了幾秒,安湘卻輕聲接上了:“愧疚和悔恨。”
看向陳明豔難以置信的眼睛,安湘解釋:“我也一樣,看過這幅壁畫之後,心裡忽然特别難受,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着。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幅壁畫的故事是什麼,但就像是親身經曆過什麼一樣,莫名有種愧疚與悔恨。”
她補了一句:“好像我們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稍微整理好心情,兩人更加仔細地觀察起眼前這幅畫,試圖從中獲得什麼線索。
陳明豔膽子稍大一點,幹脆直接把壁畫從牆上摘了下來,沾了一手的灰塵。
“看樣子就是普通的畫,沒什麼不同。”陳明豔翻轉了一下,“背面什麼都沒有。”
“難道線索和畫中的内容有關系?”安湘摸着下巴,目光凝重,細細猜測着,“這隻被殺的羊,會不會和我們之前見到的那九隻紅色毛發的綿羊有關聯?有沒有可能,它其實是缺失的4,5,6裡的其中一隻?”
陳明豔覺得有幾分道理,但目前畢竟也隻能胡亂猜測,毫無根據。
又盯着這幅畫看了一會,陳明豔沒發現什麼端倪,反而被那雙黑洞洞的羊眼睛盯着,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安湘忽地想起什麼:“我們把這幅畫給他們拍過去吧,大家一起探讨看看。”
在發送完照片的一瞬間,她才忽然想起,剛才看得太入迷,再加上手機一直是靜音模式,竟然把那個還在移動的不明生物給忘記了。
安湘趕緊看了眼群聊,所幸林珊沒什麼事,幾分鐘前她就說那個東西已經從門前經過,并沒有停留多久,接着往前去了。
下一個估計就會輪到四個人的屋子。
然而,和四個強壯的男人相比,如果那東西要選擇攻擊目标的話,她們幾個其實更容易首當其沖。
既然連着路過兩家也沒發生什麼事,那它估計沒什麼危險性,可能隻是一隻在小路中無意識遊蕩的動物吧。
安湘稍稍松了口氣,始終懸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于暫時落了地。
陳明豔也看見了群裡的消息,嚴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笑容:“看樣子是虛驚一場,在以往的推演線裡,第一晚無事發生也是常有的事,并不奇怪。”
雖然這往往意味着,可能有更恐怖的東西想讓人放松警惕,或在暗處養精蓄銳,随時準備在最後時刻将人全部吞噬。
但最起碼,如果第一晚是平安夜,還是暫時值得慶幸的事。
群聊,19:24。
林珊看了畫後給出回複:【好詭異的畫,畫面血腥又殘忍,而且我盯着看了一會,總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太舒服。】
陳明豔:【剛才我和安湘研究了幾分鐘,沒發現什麼線索,但目前看過這幅畫的人反應都是一樣的,會很難受,甚至有種做過什麼虧心事的負罪感。】
林珊:【我這裡正好也有了一些新發現,是一份報紙,被很深地埋進了土炕的草席裡,像是刻意被人藏起來的。】
林珊發來一張圖片,陳明豔點開,放大加粗的黑色字體躍然紙上。
【一夜之間荒村慘遭屠戮虐殺,兇手非人,詭異懸案?!】
字字驚悚,讓人讀完覺得心驚肉跳。
安湘和陳明豔對視了一眼,又低頭放大照片,去讀相關新聞的小字部分。
報道裡介紹得非常詳細,信息量很大。
綿羊村原名并不叫綿羊村,曾經是一個貧瘠落後的小山村,村民沒什麼文化,隻知道在田裡耕種,卻又年年欠收,吃不飽穿不斷,祖祖輩輩都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
直到有一天,仿若神明的指引,村子裡忽然闖進了幾隻綿羊。
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總之就像是貧瘠的幹旱之地忽逢甘霖,村民開始認真研究起了綿羊身上的價值。
日複一日,家家戶戶都逐漸靠養羊發家緻富,日子越過越好。
因為靠那幾隻從天而降的綿羊,村子才逐漸富裕起來,村民們一個傳一個,逐漸将那幾隻羊的來曆傳得有幾分邪乎,說是天上憐憫衆生的神明舍不得綿羊村一直這麼苦下去,才派那幾隻羊下凡,為的就是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于是村民們雖然養羊,卻對羊很尊敬。
他們會将羊的身體打理得很幹淨,隻讓羊群之間繁衍,然後将有價值的羊賣出去,卻從來不會在村子裡殺羊,更不會吃羊肉。
然而有一天,恐怖的事情忽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