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寒重重歎了一口氣,終于起身往内室走去安歇了。
***
接連五六日都是陰雨不斷,一日晨起,窗外陽光和暖,才知已到春末。
早起洗漱後,裁冰便又端上炖品,她臉上憂愁更重:“娘子的葵水還是沒來。”
崔幼瀾這幾日也覺身子越發疲乏起來,瞞着外面尚有兩三個月可以瞞,但是裁冰她們面前卻是很難再瞞。
“今日天氣不錯,我要出去一趟看大夫。”崔幼瀾不動聲色道,她還是要去确認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像上輩子一樣懷孕,或許有變數也不一定。
“把人請來不就行了,”裁冰大為奇怪,“哪有讓娘子自己跑出去的道理?”
若是把大夫請來,便少不得要驚動俞氏等人,崔幼瀾搖頭道:“我順便出去逛逛,這次要看病便不叫姐姐了。”
因先前俞氏也允許她們姐妹出門,所以裁冰沒再說什麼。
凝碧早就給崔幼瀾找好了大夫,看診的地方也放在了醫館較為隐蔽的内間。
裁冰先與大夫說了崔幼瀾葵水不至的事,大夫便開始為崔幼瀾診脈。
中途他又朝崔幼瀾看了兩眼,隻見她的面容在帷帽後看不清晰,隻是打扮似乎卻是少女,大夫斟酌許久後才終于說道:“恭喜夫人,夫人是有喜了。”
滿室皆靜,裁冰最先反應過來,斥道:“你這庸醫胡說什麼!”
大夫料到她們會是這個反應,馬上便說道:“你們若不信便去其他再看看吧。”
裁冰氣得臉都紅了,剛要拉崔幼瀾,卻聽崔幼瀾道:“我是有孕了。”
裁冰和凝碧愣住,晴天霹靂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大夫見狀便問道:“夫人是留還是不留?不留的話便開了藥去吃,隻是若要保證打下來便要下猛藥,一旦出事我這裡概不負責。”
崔幼瀾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有這種藥,然而這種藥都是虎狼藥,用了之後極為傷身,出事的也不在少數,否則大夫也不會提前撇清關系,她甚至上輩子也想過要喝這種藥,但鄭氏先不肯,怕她把小命交代進去。
“不用。”崔幼瀾隻道。
她一面說着,一面遞了銀錢過去給大夫,又說:“麻煩大夫了。”
大夫會意,默默收了那些比平日看診要多出數倍的錢,想了想又很快開了藥,很有眼力見地先出去讓人抓藥,裁冰已經支持不住,若沒有凝碧扶着恐怕早就栽倒在地,凝碧雖說好點,但也是一張小臉煞白。
然而這是在外面,她們又不好問崔幼瀾,崔幼瀾到底心疼她們跟着自己擔心受怕,隻好輕聲安慰道:“沒事,我回去之後再和你們細說。”
裁冰和凝碧對視一眼,心下卻越發害怕,等拿了藥出去,兩人步子都是虛浮的,反而是崔幼瀾一個人穩穩當當走在她們前面大約快上一步的模樣。
等走到醫館門口,二人整了整心緒,正要上前去崔幼瀾身邊,卻見崔幼瀾一下子停住,前面似乎有人将她的去路擋住,而裁冰本就緊張,差點踩到崔幼瀾的腳後跟,還是凝碧反應快些,連忙上去将崔幼瀾扶住,又下意識将她半邊身子遮擋住。
凝碧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擋路之人,卻已經清晰地聽見耳畔傳來崔幼瀾的一絲冷笑。
凝碧心頭突突直跳,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而崔幼瀾已經對來人斥道:“讓開。”
隔着帷帽上那層薄薄的輕紗,崔幼瀾看着面前的徐述寒,狠狠地咬了一下嘴裡的嫩肉。
這幾日她每日都要凝碧去徐述寒處看一看,自然是知道他還沒走的,也預料到他多半也是讓永豐過來盯着她,所以她今日特意是從崔宅的偏門處悄悄出來的,沒想到他還是察覺到了。
不過她也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