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市,蘇家塘水電站。
第一次賺的錢成功到手,兄妹三沒忙着分錢,又讓這二十來塊成了下一次的本錢。
有了動力,他們比家裡長輩們上班還忙。
早上四點半出門,忙活到中午,有時候還會幫魚店老闆到街上拉客戶。
越是臨近大年三十,來黑市買魚的人就越多,他們這個魚販子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
大年三十這天,幾人比往常還要早出門半小時。
姜成軍騎着三輪車,車後邊還拉着輛四輪手推車。
“哥,一會兒籮筐算賬你盯着點兒,蘇站長的二兒子不老實!”
姜向南縮在籮筐後頭,臉被寒風吹得生疼,連帶着聲音都有些沙啞了起來。
前幾天還熱得穿褂子,一場冬雨之後早晨的風都冷得像是帶了刀子。
姜向北跟回收站站長兩口子也算慢慢相熟起來,多少也對他們幾人的性格有點了解。
站長老口子是實誠人,對誰都和和氣氣。
就是站長二兒子蘇明,摳搜小氣不說,或許是看姜向北他們年紀輕,算賬時會故意多報重量。
前幾天兄妹倆忙着去魚塘裡挑魚,就剩姜成軍一個人稱重。
結果到魚店那一稱,發現足足少了四斤,心不可謂不黑。
他就是算準姜向北幾人隻能在蘇家塘這買魚,就算吃虧也隻能繼續去。
“爺的籮筐我會看着,你沒事去水庫後頭轉轉。”姜向南眸光閃爍。
“難道附近還有賣魚的?”
“站長媳婦兒買這麼多籮筐,我不信全是她一家人用。”
姜向北瞬間明白,老哥前幾天勸大家吞下這口氣,不是想就這麼算了,而是就等着爺的最後一批籮筐交貨。
站長媳婦先前訂購的二十個籮筐交貨後,陸陸續續又追加好幾十個。
姜向南這幾天一直在默默觀察,發現裝魚的籮筐轉來轉去就那幾個,數量并不見增加。
由此可見,大娘肯定是轉手把籮筐賣給了其他人。
能用得上這些籮筐,很大可能是附近同樣賣魚的人家。
姜向南隻是簡單分析,姜向北聽得那叫一個贊歎不已。
要放權謀文裡,老哥百分百能成為朝堂上能攪風攪雨的謀士大臣。
見微知著啊……
姜向北默默記下老哥的安排,車子臨到蘇家塘回收站前路口,提前跳下了車。
借着朦胧的晨光,往另一條路跑去。
姜向北繞着水庫邊繼續走,猛然擡頭間,看到不遠的地方好像有火光跳躍。
看似不遠,但繞過草叢,跳過好幾條溝渠,十來分鐘後眼前才終于豁然開朗起來。
比回收站魚塘要大上幾倍的七八個魚塘出現在眼前。
兩串火把插在魚塘邊的屋子牆壁上,十來個人聚集在魚塘邊拉網。
魚群掙紮而濺起的水花發出很大聲響,光看陣仗就比回收站魚塘大了幾倍。
姜向北眼睛一亮,從兩個魚塘中間走過去。
“小同志哪來的?”
背手立在屋子前的老頭敲了下煙杆子,慢吞吞地走向姜向北。
齊刷刷十幾道視線落到她身上。
姜向北心裡嘀咕,兩種說法迅速在腦中輪過,随後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我哥在前邊蘇家塘回收站那買魚,我出來逛逛,無意間走到這了。”
“老蘇他們兩口子那?”老頭吐出口煙,表情松快了些,随即就擡手揮揮:“那你往這邊快回去吧。”
明顯想要趕姜向北走。
“我剛跟蘇老二吵完架,一會再回去。”
“為啥吵架?”
“明明秤上是那麼多,他非要多說幾斤,就是騙我哥好說話。”姜向北氣呼呼地叉腰,餘光一直注意着老頭。
老頭眉心緊蹙,隐隐透着股不悅。
這股子不悅是對蘇老二一家而不是姜向北,因為下一秒旁邊拉魚的人群裡就有人冷哼一聲:“那個蘇老二就是敗壞我們村的民聲。”
其他人跟着義憤填膺,紛紛出聲指責,顯然蘇老二不是第一回這麼幹了。
姜向北心思一轉,跟着繼續倒苦水。
“你說我們要是買得少也就算了,我們每天可是要買兩三百斤他都坑。”
“多少?”老頭問,從嘴裡取出煙杆子,又問了遍:“小同志剛才說多少斤來着?”
“三百斤。”姜向北一字一句地回道。
看老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跟着又開口道:“我哥說了,就在蘇站長那買這一回,以後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小同志不打算在他家買了?”
“換就換呗,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姜向北說,跟着才像是看到漁網,眼前一亮往前幾步:“叔你們這的魚賣不賣?”
“賣啊!咋不賣!”
平頭中年男人一身腱子肉,嗓門洪亮,回答完姜向北之後就把網子交給了後邊的男人。
“爹,你就别管蘇站長那邊啥想法了。”
男人幾步走到老頭面前,表情憤慨:“他這幾年搶了咱們村不少買賣,還故意将前邊的路堵死不讓其他人進咱們村。”
“村長,虎子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