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傅生說話是有點欠。
但陸離看着滿地的玻璃碴,又看着窗戶上缺失的玻璃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他從小做了錯事,就喜歡抿着唇,烏黑的眼睛低下去不敢看人。尤其是那雙手指,喜歡掐在自己的手心。
而且人越别扭,他臉色就越臭。
傅生看着陸離現在緊緊掐着的手指,眼睛眨了一下。
這些毛病,在他辍學之後,被自己強行改正過來,畢竟騙人的時候,不可以露出一點破綻。
陸離知道自己剛才暈了,現在又出現在傅生店裡,不用想也知道誰把他弄進來的。
但他軟不下來道謝,隻能癱着臉說:“玻璃是我砸的,你說吧,怎麼賠。”
傅生看着陸離别扭的模樣,倏然笑了:“原來是想賠償,我還以為你剛才是要把我店砸了呢。”
陸離:“……”
那點歉意瞬間沒了。
他拉着臉在沙發起身,轉身就走,但因為發熱,腳底踉跄了一下,扶着門框的時候胳膊上的衣服被撩到手腕,露出裡面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
傅生盯着那些傷痕,走神了一瞬間,再回神時,聲音已經比大腦先一步喊住了:“等等。”
這聲音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恢複之前的神色,看着人問:“起來就跑?”
陸離回頭皺着眉看他,像是欠他八百萬的模樣,非常不爽:“有事快說,有——”
他看着傅生好看的臉,後半句不太文明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傅生笑着說:“沒别的事,就是問問你之前有沒有因為說話被打過。”
陸離:“……”
他現在就想打人。
剛想黑着臉轉身出去,結果傅生走了幾步:“行了,不逗你了。”
他說着,低頭在旁邊的抽屜裡翻出一個東西,低頭看了一眼後,朝着陸離扔了過去。
“接着。”
陸離皺眉,卻下意識地接住,伸手一看,竟然是一盒治療外傷的藥。
這人喊着他是為了給他藥?
他的臭臉有點維持不住了,擡頭看了一眼傅生,抿了一下唇,一句話沒說,拿着藥跑出了古董店。
“連聲謝謝也不講,沒禮貌。”
傅生搖頭笑了笑,又坐在了沙發上。
陸離一走,房間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整個房間異常安靜。
傅生聽着自己的呼吸聲,坐在沙發上。他對自己剛才的行為也有點意外。
這樣的恻隐之心已經很多年沒有動過了。
可能——隻是想給曾經的自己一點點補償吧。
傅生手指撚了一下。
作為頂級騙子,最忌心軟,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别人。
啧。
這可有點不妙啊。
*
傅生找到蔣文的時候,這個人又在商場穿得人模狗樣地裝成了社會成功人士在給一些剛出社會的小年輕洗腦。
“你想一夜暴富嗎?”他看着那幾個目光清澈的大學生。
大學生瘋狂點頭。
“你想一夜成名嗎?”蔣文又問。
傅生混進了人堆裡,隐藏得還行。
蔣文:“那你們知道怎麼像我一樣能以最快的速度成為成功人士嗎?”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所有人都搖着頭,跟撥浪鼓似的,看着這群臉他覺得這次就算不是滿載而歸,也會騙得盆滿缽滿,隻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人群裡說:“知道。”
蔣文瞬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順着聲音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傅生身高腿長正在人群中,正彎着眼睛笑着看他。
呸,出師不利。
怎麼又是他。
蔣文在心裡偷偷罵了一聲,他堆起假笑,原本想把傅生忽略過去,人群卻朝着傅生看了過去,紛紛詢問:“怎麼做?”
傅生笑,蔣文心裡瞬間拉起了警鐘。
這小子絕對又沒憋好話。
“很簡單,”傅生說,“從商場出發,出門右拐五十米,看見個門走進去。”
有人問:“那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