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已經這麼久了,”他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這些年,你們娘倆跟着我也沒有過上好日子,我賭了十年,輸了十年,是我的錯。”
蘇梅對于趙國強的反應愣了一下,這十年他都在期待着這個男人可以對他好,隻是趙國強卻總是打破她的幻想。
現在,她期待過的好日子,這一天終于來了嗎?
她起身,顫抖的手嘗試着去碰趙國強的手:“沒關系沒關系,隻要以後好好地過日子就行了。”
趙國強卻說:“晚了,蘇梅,我欠了很多錢。”
“不怕,咱們一起想辦法,”蘇梅說,“我出去打工,我們慢慢還。”
“打工,你知道打多少工才能還上我欠的錢嗎?”趙國強臉上裝出來的委屈瞬間破裂,露出猙獰強勢的臉,“等他媽的你掙上錢,老子就被他們搞死了。”
蘇梅看着他猙獰的面孔,條件反射地縮了縮:“那要怎麼辦。”
“蘇梅,蘇梅,”趙國強臉上的表情又變了,讨好一般地笑:“你再幫幫我,你再幫我一次,隻要這次的錢能還上,我就和你好好地過日子。”
蘇梅似乎意識到什麼,好半晌才聲音沙啞地開口:“你要我做什麼?”
“你去賣吧蘇梅,”趙國強說,“隔壁街很多做這個的,100塊錢一次,你又長得好看,最起碼150一次吧。一晚上你接三個客人——”
他話都沒有說完,頭就被一個玻璃瓶砸下來,血嘩啦啦地向下流。
接着,就傳來了蘇梅的尖叫聲。
陸離咬着牙,一手拿着碎掉的玻璃瓶還要繼續打,蘇梅啊的一聲,起身發瘋一樣地抱住他
“你瘋了!你敢打他,你憑什麼打他。你這個災星畜生,從你生下來我就沒有好過過一次。”
陸離的胳膊被蘇梅死死地抱住,他聽見自己聲音平靜:“都這樣了,你還是要護着他?”
趙國強抹着頭上的血,又擡頭看了看陸離。
“敢打我,我今天就弄死你,草拟媽的。”
*
趙國強額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就算是這樣,嘴裡還是不老實,罵罵咧咧在一家超市裡出來。
“老子又不是沒錢,踏馬的臭娘們賒賬都給佘,等過幾天老子有錢了,老子用錢砸死你。”
隻是嘴裡的話還沒有罵完,嘩的一聲,一盆水在店裡潑出來,差點潑了趙國強一身。
店員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你個老潑皮,你他爹的罵誰呢,沒錢就縮着點頭走,裝什麼大爺。”
“好你個臭娘們,”趙國強還想再罵,店員又端了一桶不知道在哪裡端來的水,吓得他灰溜溜地隻能溜着牆角走了。
離開好大一段路,他嘴裡還嘟嘟囔囔地,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出師不利,走到拐角的時候,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趙國強:“走路沒長眼啊。”
現在是晚上,巷子裡太黑,隻能聽到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啊,對不起對不起。着急趕路。”
“趕着給你爹哭墳啊”趙國強哼了一聲,罵了句傻逼玩意,剛想繼續走,戴眼鏡的年輕人嘿嘿笑了一聲,在身後掏出一根棍子:“現在,是給你哭墳了。”
一悶棍子下去,趙國強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蔣文拿着棍子,用腳在他身上踢了踢:“呸,人渣。”
說完,他對着胡同一喊:“傅大老闆,人怎麼辦?”
傅生站在巷子裡,天黑看不見他的神色,蔣文隻聽人說:“左拐第四間廢院子裡。”說着,轉身就走了。
蔣文看了看街道,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有點無語:“合着我還得把人搬過去。”
那一棍子打得不重,趙國強十幾分鐘就醒了。
他頭上套着個麻袋,黑乎乎地看不見周圍。
人在看不見周圍東西的時候,會升起一種恐懼感,手腳如果再被綁上,恐懼感會加深,趙國強求饒道:“是哪位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發誓我很快就會還你錢。”
他能想到的得罪的人,就隻有平日裡欠錢的債主。
蔣文拿着刀抵在他肥胖的臉上,趙國強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錢?”傅生坐在一旁,交疊着雙腿,“我不缺錢。”
他看着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人,才發現這個人和記憶中的樣子差的有點遠,雖然還是一樣的惡心。
“求求你大哥,你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哪裡得罪你了,”趙國強磕着頭,“隻要你饒了我,讓我做什麼都行,對了對了,我還有一個老婆,長得很好看,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讓她陪你。”
傅生眼睛沒什麼變化,隻是盤着的腿放下來,踩到了趙國強手上,他卻不敢叫出聲。
傅生看着他模樣笑了一下:“想活命也可以,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你說大哥,你說。”趙國強疼得聲音都變了聲。
傅生說:“你昨天怎麼打得陸離,我現在就怎麼還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到這個時候,趙國強哪裡不知道是因為誰來的:“是陸離那個小王八蛋——”
傅生的腳下用力,蔣文嘶的一聲,聽到了趙國強慘叫聲。
“說不說?”傅生臉色平靜。
趙國強疼得差點暈過去,疼得龇牙咧嘴:“大哥,我昨天真的沒打他,你看我頭上的傷,都是被他打的。”
蔣文在他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你沒打?沒打他身上這麼重的傷哪裡來的?”
“是他自己打的吧,”趙國強聲音發顫。
“你當我們傻子?”蔣文說,“他瘋了自己打自己?”
趙國強:“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昨天真的沒打他。”
傅生愣了一下,須臾想到什麼,唇角勾了勾。
看來傻小子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