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證環節結束，現在來到法庭辯論環節，由原告律師率先開口：

“首先關于諒解書，我對一位六七歲孩子是否是自願簽署諒解書持有懷疑，帝國法律規定，十四歲以下兒童屬于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即使他親口承認了是自己簽署，也有可能是被誘哄或脅迫，也就是說，我認為這份諒解書不具備法律效應。”

由Omega保護協會請來的法律援助律師在業内并沒有什麼名氣，但是用詞犀利，發言直切要點，面對業内知名律師也毫不怯場。

被告律師三十左右，一身黑色西裝，一副精英模樣，對于原告律師的質疑，他看起來從容不迫，“關于這一點，《刑事訴訟法》裡也寫得很清楚，未成年人簽署的諒解書同樣具有法律效應，哈勃·柯林作為哈勃·林恩在世的唯一親屬，他當然有權簽署這份諒解書。”

原告律師所舉的法律條文屬于民法，而被告律師所舉的屬于刑法，二者在法律地位上處于同一等級，誰也壓不過誰，面對這種情況需要最高法庭來裁決，但這種想法顯然是不現實的，一條法律的更改需要經過繁瑣的程序，也許五年，也許十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時間。

也不是所有案件都能由最高法庭審理，錢高潔等人的案子遠遠夠不到審理條件。

原告律師無奈隻能避開這點就另一點去辯論：

“對于錢高潔所說對其下屬購買非法藥劑不知情一事我有三點疑惑，第一，據我所知，非法藥劑十分昂貴，下屬哪裡來的錢去購買？

第二，既然不知情，又為何把這些藥劑用在了Omega身上？

第三，下屬為何把剩餘藥劑藏在錢高潔别墅中，他有什麼動機？”

被告律師早有準備，淡淡一笑，“首先這名下屬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在他的供詞中都有寫明原因，第一點，錢高潔平時出手大方，他積攢了不少錢，除此之外他還偷竊了錢家的貴重物品販賣從而獲得購買非法藥劑的錢。”

“第二，錢高潔隻以為下屬給他的是用來增加□□的藥劑，那些Omega是他包養的情人或者從事黃色産業者。

第三，衆所周知，錢高潔的脾氣并不好，下屬長期被他打罵懷恨在心在所難免，為了報複錢高潔所作所為才出此下策。”

每條都有回複，看來這些問題在開庭之前他就考慮到了，那份供詞堪稱滴水不漏，但原告律師并未因此放棄：

“因為錢高潔與其上下屬關系，我有理由懷疑下屬被錢高潔收買或威脅...”

雙方律師的辯論持續了很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什麼都沒争論出來，中間休庭三次，法庭調解一次，但原告一方拒絕了調解，從上午九點開始，一直到現在下午五點多，馬上就到下班時間。

當庭調解失敗後，經合議庭讨論，終于來到了審判長宣讀判決環節：

“現在宣讀判決結果，原告勝訴。

被告判決如下：

主犯錢高潔犯強-暴罪、非法經營罪、聚衆賭博罪、故意傷害罪...意外殺人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七年零九個月。

從犯佛利斯、奧勞拉犯強-暴罪、聚衆賭博罪、故意傷害罪...侵犯個人隐私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零三個月。”

台下嘩然，時漾聽見有人說，“就這？”

她也想問，結果就是這樣嗎？傷害了那麼多人，甚至背負了一條人命，結果就換來了輕飄飄的一句，七年零九個月，忽悠誰呢？

顯得那些受害者像個笑話。

時漾看見錢高潔高高勾起的唇角以及佛利斯和奧勞拉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她死死按住了身邊何清月的肩膀才讓她沒有當庭打人，盛澈也異常憤懑，時漾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動。

“别沖動。”時漾對兩人說，也對自己說，“一定還有辦法的。”

“咚”一聲，法槌沉悶的聲音暫停了觀衆席上的喧鬧，審判長在衆人的目光下開口：

“閉庭。”

法官離庭，錢高潔三人被警官帶走，雖然腳上戴着電子鐐铐，離開時他看向原告方向的目光卻是挑釁的、得意的、目中無人的。

莊和靜沉默而平靜地回視，并未因此感到羞惱。

被告一方和看戲的觀衆都已經走完，原本擁擠的法庭頓時變得空蕩蕩，隻剩下時漾三人、莊和靜以及原告律師。

莊和靜和原告律師收拾完往庭外走時經過三人，時漾眼巴巴地望着她們，莊和靜的腳步頓了下說，“我會向檢察院反映，提起抗訴。”

“但是我們這邊确實證據不足，關于走私以及故意殺人還需要向法院提高更充足直接的證據。”原告律師在其身後補充。

時漾松了口氣，還有機會就行，她站起來到走道上，向兩人深深鞠躬，态度真誠地說，“謝謝，勞煩兩位費心了。”

何清月以及盛澈看見也連忙跟着鞠躬。

莊和靜繞過她，快要走出去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職責所在。”

...

“所以我們現在怎麼辦，證據去哪找？”三人也離開了法庭，随便叫了一輛公共汽車，路上回學校的時候何清月問。

“現在的關鍵在于要找出證據證明違禁藥品是錢高潔授意買的，以及他殺害哈勃·林恩的直接證據，最好是視頻、兇器、血液、指紋這種。

錢高潔和下屬之間肯定有轉賬記錄，我們應該查一下那個下屬或者他家屬的名下資金，是否有異常來源？如果他走私的量很大，單靠他的下屬肯定是不行，黑市肯定有人見過或者認識他，最好是直接查到藥品的上源。

直接的殺人視頻應該是找不到了，周斯越已經讓人調查過了，如果連他都沒找到那我們找到的可能性幾近于零，關于這個我有兩點想知道，發現哈勃·林恩死的第一個人是誰？以及哈勃·林恩的屍體是如何處理的？

如果是專業殡葬機構處理的應該能夠留下檔案，屍體會告訴我們他到底是因何而死，但是錢高潔他們應該不會留下怎麼大的隐患，最大可能是讓手下偷偷地處理的，說不定連灰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