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了？”

一位齊耳短發的Beta從沙發下爬出來，聲音顫抖着問。

“沒事了。”何清月的聲音虛弱而淡漠，她坐在地上依着千瘡百孔的沙發，她用嘴咬着撕裂衣服給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進行包紮。

董岚心驚膽戰地看着她的動作，偌大的客廳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刺鼻的腥鹹味湧入她的鼻腔，作為一個普通人，她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面。

說實話，這也是何清月第一次殺這麼多人，但此刻她卻異常冷靜，沒有太多感覺。

過了一會兒，董岚稍微冷靜一點兒，她看着地上昨天找過來的Alpha問：“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這裡沒有備醫療箱。”

“不用。”何清月拒絕了，她另一隻手撐着從地面站起來，“我自己可以處理，麻煩打個報警電話吧，這麼多屍體可不好處理，晚一點兒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董岚點頭，點開智腦撥打報警電話：

“喂，沃格城公安局嗎？四環南山56号别墅發生了一起入室殺人事件，麻煩你們過來一趟。”

“對，是的，沒錯。”

“我目前很安全，但是另一個人受傷比較嚴重。”

“大概十幾個人，持槍，不過不用太擔心，他們都已經死了。”

“我确定，沒開玩笑...”

兩分鐘後，董岚挂斷電話，客廳内陷入一陣沉寂。

“不好意思，今天吓到您了。”何清月移動到沙發上，開口打破沉默，扯着嘴角安慰性地對她笑了一下。

“不，是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今天沒有你的話，我可能已經死了。”董岚鄭重地道謝，“之前我一直在逃避，覺得隻要不參與進去就沒事，擔心受到報複，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隻要我一天活着，他們就一天不會放過我。

對于他們而言，我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隻有我死了他們才能安心，可我還不想死，與其被迫等死每天生活在恐懼中不如主動出擊，隻要錢高潔的罪名能夠定下來，相當于絆倒了一半的錢家。

你們會赢的，對吧？”

董岚定定地望着滿身傷痕的何清月，對方聽後露出一個舒展的笑，語氣肯定地說：“是我們會赢。”

與何清月的狼狽以及時漾那邊的混亂相比，盛澈這邊可以說是歲月靜好。

他坐在一家充斥着甜蜜氣息的甜點店裡，昏暗溫柔的橙色燈光落在木色餐桌上，給下面的盛澈打了一層炫目的柔光。

此時正值夜晚，店内除了他再無其他客人。

“這位密斯，我們店馬上就要打烊了。”長相甜美可愛的店長過來提醒他，雖然用詞很禮貌，但是仔細聽很能聽出裡面濃濃的不耐煩。

林奇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位騷擾了他兩天的客人，眼底滿是冷然。

盛澈聽完依舊坐着不動，微微側身仰頭看向林奇再一次問，“那你改變主意了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林奇唇線繃得很直，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态，如果觀察地再仔細一點兒，就能看出他深藏在眼底的恐懼。

兩天下來，林奇知道這人不會輕易放棄，他不願和他過多糾纏，轉身欲走，“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在這裡過夜，請随意，不過提醒一下，店内到處都是監控。”

說完林奇就轉身離開。

“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盛澈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兩年前你在一家名叫水木年華的娛樂會所工作，哈勃·林恩是你的同事，他在裡面當調酒師。

星際2021年7月5日，錢高潔三人在會所4号房間将哈勃·林恩殺害，之後一位叫林奇的服務員被叫去收拾房間，成為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

“夠了！！”林奇突然爆發，雙目赤紅地轉過身，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林恩扭曲的身體似乎又出現在他眼前，“就算是我發現的又如何？”

“我好不容易從那個地方脫離出來過上安穩的生活，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再把我拖回去？我真的受夠了！！哈勃·林恩已經死了，他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沒有經曆過那種低聲下氣如傀儡木偶的生活，所以才能站在這裡高高在上地指責我，我隻是想過好自己的生活，我有什麼錯？！”

林奇歇斯底裡地嘶吼，眼淚不要錢地掉下來，身體因為過于激動而癱軟在地，他低着頭顫抖，如同引頸受戮的天鵝。

盛澈皺着眉，聲音放輕了許多，“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麼，也确實無法感同身受，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如果真的不在乎，如果真的不會後悔，為什麼你現在在顫抖？”

林奇擡起頭，勾起一抹凄慘的笑，“後悔又如何？恐懼又如何？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林恩，夢見他扭曲的四肢、夢見他充滿怨恨的雙眼，夢見他掐着我的脖子問我為什麼不救他？

可是，這些比我的命還重要嗎？

就算你們能讓錢高潔一輩子都待在監獄，你們能讓錢家倒台嗎？

我隻是一個卑不足道的小人物，承受不了他們的報複，我承認我懦弱、我自私、我卑鄙，但我真的無法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如果我不曾擁有過這自由的兩年，我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可我擁有過了。

良心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實在太奢侈了。”

看着林奇聲淚俱下的哭訴，盛澈沉默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知道自己不該再說什麼，林奇固然是第一證人，可他并沒有義務站出來。

選擇揭露是他善良，選擇沉默是他的自由和人性本能。

如果再逼迫他，那自己和那些站在制高點的道德綁架犯有什麼不同？

盛澈抿唇正準備離開，智腦裡的四人行動小組突然有人發了消息：

何清月：【錢家派了十幾個人暗殺董岚，不過都被我殺死了，現在董岚已經答應交出轉賬以及聊天證據，并且同意出庭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