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諾小心翼翼地跟在澤塔身後,緩緩踏入眼前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洞窟之中。
周圍是一片死寂般的黑暗,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另外的八隻蟲族緊緊跟在他身後,一步不落地拱衛着他,仿佛他是這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希望。
與山坡上他那當作臨時居所的小洞穴截然不同,此處首先襲來的是刺骨的冰冷。
寒風猶如鬼魅一般,一絲絲地從狹窄的縫隙裡鑽進來,肆意地撩動着他身後那如銀霜般的長發。
在洞穴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地栖息着衆多蝙蝠。之前雪諾聞到的那股刺鼻異味,正是它們糞便所散發出來的。
此時正值白天,這些蝙蝠一隻隻擠擠挨挨地倒立挂在山洞頂部睡覺,它們尖銳的翅膀關節上生長着一根根鋒利的倒刺,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冷光。
雪諾他們的出現并未驚擾到這些變異蝙蝠,它們依舊安靜地倒挂着。越過這群蝙蝠,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雪諾明顯感覺到自己似乎在朝着地下的方向行進,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傾斜。
雪諾在身體升級之後,擁有了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的能力,所以即便這裡沒有一絲光線,對他也并未造成太多的影響。
這似乎已然成為了蟲族獨有的天賦技能。
穿過一條狹窄得僅能勉強通過的小路之後,一片血紅色的地下叢林驟然呈現在雪諾的眼前。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愕。
這裡是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四壁大緻呈現出一種規則的圓形。
在洞穴的正中心,有一灘血紅色的池水,此時正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詭異幽光。
池水的旁邊生長着一片葉片同樣血紅色的灌木,或許是因為長期吸收了地下池水的養分,它們通體也散發出一股詭異的紅色幽光。
身邊的蟲族低低地叫了兩聲,仿佛在向雪諾傳達着某種信息。
在那紅色灌木的旁邊,應該就是蟲族原本的栖息地,因為在那裡殘留着一隻隻白色的動物骨架,想必都是這群蟲族吃剩下來的食物。
雪諾又向着那湖水走了兩步,遠遠地,他隐約看見似乎在那湖水之中,隐藏着一團漆黑的影子。
湖水輕輕顫動了起來,澤塔身後的尾巴高高豎起,黑色的身體如同一面堅實的盾牌,警戒地将雪諾護到了身後。
然而那湖水卻轉瞬顫抖得愈發厲害,甚至連帶着整個洞穴都開始微微發起抖來,仿佛大地在憤怒地咆哮。
“啪!”
有什麼潮濕黏膩的東西猛地拍打在岸邊,湖水之中,一雙猩紅的巨大眼睛猛然睜開。
它已經不記得自己沉睡了多久,那的确是一段漫長到幾乎被遺忘的時光。
到底為什麼要陷入沉睡,它已經忘記了,是守護嗎?
唔,但是是要守護什麼東西呢?
直到它再次聞見了那股香味,馥郁的,甜蜜的,柔軟的,充滿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它記憶深處永遠無法磨滅的味道,是它永恒的珍寶。
一條條粗長的觸手猶如惡魔的獠牙,猛然從湖水之中甩出,觸手上面的吸盤上每一隻都生滿了密密麻麻的鋒利牙齒。
徑直伸向那誘人香氣的來源所在,一路上順便将所有礙事的小蟲子全都無情地撥到一邊。
有的小蟲子開始勇敢地攻擊它,咬斷了它的一些觸手,但是這并無大礙。
這樣的觸手它還有很多,很多。
……
雪諾清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便看見了一團不斷扭動着的巨大血紅色肉泥。
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入目的場景依舊沒有改變。
他差點就以為自己又要再次穿越到什麼未知的恐怖世界了。
全身都濕漉漉的,沾滿了令人作嘔的粘液。
一根根粗長的血紅色觸手,如惡魔的枷鎖一般,纏繞在那肉泥的附近,像是從上面瘋狂生長出來的怪異根系。
而入目所及也全都是不停纏繞蠕動着的觸手,那場景實在是太過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看起來就像是——那怪物把他藏到了身體裡面。
【滴!】
好在系統的聲音及時響起。
【發現重度感染的“原初蟲族異變體”!根據雙方的力量判斷,此蟲族對于目前的宿主而言,為極度危險的物種……】
【強烈建議遠離,強烈建議遠離!】
我倒是也想要遠離,但是顯然目前我是被人關起來了啊!
雪諾心裡滿是無奈。
站起身來,雪諾嘗試用手推了一下眼前血紅色的牆壁。
那血肉的牆壁如同貪婪的惡魔,溫順地将他的手給吸了進去,那手感是說不出來的詭異,讓他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兩隻漆黑的眼珠從那團肉泥上面慢慢地伸出,像是蝸牛小心翼翼探出的觸角一樣。
它保持着這樣的距離,靜靜地看了眼前的銀發青年好一會兒。
任憑是誰看到這樣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恐怕都會感到緊張不已。
“你,你好?”雪諾壓低聲音說道。
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耳朵”,能不能聽到他所說的話。
“嗚……”
那漆黑的眼珠湊到了雪諾雪白的掌心裡面,親昵地蹭了下,又在哪裡留下了一灘令人作嘔的粘液。
隻是這樣看來,對方似乎沒有惡意?隻是将他關了起來。
“你能放我離開嗎?”他問道。
現在他周圍能夠活動的空間估計也就隻有五平方米左右,實在是太過狹小了。
而且,也不知道澤塔和阿爾法他們在外面怎麼樣了,有沒有在剛剛的那一場激烈戰鬥之中受傷。
他現在滿心憂慮,無比擔心外面的那些蟲族。
那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似乎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