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吞噬?”
雪諾緩緩擡起手,望向自己的手心,那掌心如羊脂白玉般白皙柔軟,光滑得如同剛剛打磨過的珍珠,不見一絲繭子的痕迹。
他的蟲群幾近将草原和海灘附近的動物捕獵一空,可即便如此,仍不滿足嗎?究竟還需吞噬多少,才算足夠?
還有那一道隐隐中他感受到的門檻究竟是什麼?
……
永夜。
雪花已連續兩周未曾停歇,簌簌飄落的雪花在無風之時,似輕盈的舞者,溫柔地落在巢穴頂部,仿佛給巢穴蓋上了一層柔軟的絨被;而一旦狂風乍起,雪花又被吹散成無數細密的碎屑,猶如被攪碎的水晶粉末。
最終,那些碎屑在低溫下凝結,形成一層厚重的冰層,覆蓋在大地之上。冰層堅硬而光滑,土壤也被凍結成堅硬的泥塊,散發着絲絲寒氣,即便是擁有最鋒利前鈎的澤塔,也難以将其挖掘開來。
風暴如此猛烈,雪諾暫且隻能放棄離開巢穴的打算。
況且,這裡已然足夠舒适。
鋪在地上的毛茸茸菌毯猶如溫暖的懷抱,源源不斷地為整個蟲巢提供熱量。
運行這些菌毯發熱雖需消耗雪諾的能量點,但所需并不多。他如今手中的六千多點能量點,足夠他肆意揮霍。
不知此時是否為清晨,雪諾從睡夢中醒來。
前些日子,蟲群為積攢食物而忙碌奔波,他也無暇休息。
此時,在寂冷的黑夜中,他能睡覺的時間比之前多了不少——畢竟眼下也無其他事情可做。
他醒來時,腦袋還有些昏沉,銀色發絲微微淩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如同潑灑的銀色瀑布,整個房間仿佛都在閃閃發光。
在他身旁,那枚白色的蟲卵依偎在他懷裡,親密無間地貼着他的肌膚。
雪諾能感受到裡面脈搏微微起伏跳動,半透明的表皮下,深色的血管隐約可見,猶如蜿蜒的絲線交織在白色的綢緞上。
它睡得正酣,偶爾還會輕輕蠕動一下,仿佛在做着甜美的夢。
雪諾抱起懷裡的崽崽站起身來,門口負責守衛的工蟲探頭進來瞧了一眼,随後用尾巴從外面勾了幾盞燈進來。
王台附近的“燈”數量最多,蟲群恨不得将所有燈光都彙聚于此,為他們的寶藏增添光彩。
那些幽藍色的燈光,仿佛是黑色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房間瞬間明亮起來。
雪諾的眼神還有些迷離,迷迷糊糊地又在床沿邊坐了一會兒,才徹底清醒。
“唔,寶寶準備什麼時候出來呢?”
雪諾順着蟲卵柔軟的脊線輕輕撫摸下去。
這些日子裡,蟲卵被雪諾喂養得愈發圓潤,手感極佳,那柔軟的觸感如同細膩的絲綢,隻是揣在懷裡時,感覺有些沉甸甸的。
懷裡的幼崽咕叽了一聲,未分化的白軟尾巴尖繞過他的手腕,輕輕蹭了蹭,尾巴尖如同柔軟的羽毛,帶來絲絲酥麻的癢意。
近些日子,這隻蟲崽越發黏他,反正雪諾也無事可做,便整日将它帶在身邊。
他有種預感,對方破殼的時間應該很快了。
“咚咚。”
門口的工蟲禮貌地用尾巴敲了敲木質的房門。
“早安,小凱。”
雪諾轉身微笑。
凱是一隻漂亮修長的工蟲,體型較其他同族更為嬌小,不過和雪諾相比還是要更大的。它身上甲殼的顔色在常見的黑色中透露-出淡淡的深青色,所屬的族群大概是某種蛾類。
前些日子,阿爾法和澤塔因為太閑,又為了搶奪晚上在媽咪身邊看守的機會而大打出手。
雪諾不得不專門為這些軍蟲制定了一張值班表,兩蟲一天,一視同仁。
對于這件事,最不開心的大概就是阿爾法了,畢竟在此之前,媽咪都是他一隻蟲的!
雪諾已有整整一周的時間看到他翹着尾巴走路,似乎随時都想給身邊令人生厭的同族來上一尾鈎。
這樣下去可不行,雪諾思索着何時找對方聊一聊。
接下來是早餐時間。
蟲族其實并不那麼講究,大部分時間都是餓了就吃,或者捕到什麼就什麼時候開飯。它們沒有囤積食物的習慣,習性與大部分地球上的捕獵者相似。
但雪諾或許因為上輩子曾是人類,已然習慣了一日三餐。剛開始那段時間,他還依靠吃能量點度日,有了蟲群後,工蟲們在發現他的喜好後,便變着法子給他送吃的。
雪諾也更喜歡食物些,畢竟能吃飯的話誰還喝營養液啊。
可隻要有什麼東西雪諾多吃了一口,馬上就有更多類似的食物被送到他面前。
吃不完,完全吃不完。
這段時間,工蟲們不用再忙着處理地面上的繁瑣事務,便将更多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比如讨好他們的媽咪……
最開始,他們對此并不熟練,就像最初那樣會直接将整隻獵物帶給雪諾。
但他們實在聰明,雪諾隻是在他們面前稍微演示了幾遍,他們就很快掌握了其中訣竅,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今天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