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蕭家後,蕭母與蕭延昭很有分寸地并未問起甯钰相關,甯凝也就沒有多提,畢竟這一女兩嫁,尤其是其中一家還是蕭二郎,這樣的話她是沒臉在蕭家母子面前說出口的,雖然這是原主的家事,但誰讓自己現在頂着原主的身份呢?
甯凝從竈膛裡掏出些燒盡的草木灰,将裡面大的雜物挑出來,又用之前準備的濾豆渣的過濾網,将草木灰過濾幹淨,找了個大盆,用燒開後晾涼的水混合,大約按照三比七的比例,然後放在竈台上煮沸。
加熱過後,就将盆子放在草棚中,并用鍋蓋蓋好,靜置一夜後,應該就能得到強堿水了。
蕭延朗新奇地望着甯凝忙碌的身影,還以為她又在做什麼吃食呢。結果詢問後才得知,竟然是在做香皂。
“香皂?可是香胰子?”蕭母試探着問道。
“差不多吧,不過我做的這個要比香胰子的清潔力度強很多,以後可以直接用來洗衣服什麼的,比皂角好用。”甯凝将盆子放好後,起身拍了拍手。
蕭母一時大奇:“這香胰子以前家裡是用過的,原來竟是這樣制作?”
蕭延朗也有些好奇:“這草木灰髒死了,都是柴火燒出來的灰燼,也可以用來清潔嗎?”
甯凝想了又想,要怎麼解釋強堿和油脂的皂化反應,可是這實在不是原主這麼一個邊城農村的小丫頭應該懂得的知識。
于是,她隻能說:“也是以前聽家裡老人講的,試着做一做,萬一成功了呢?”
說罷,又連忙岔開話題:“忙了一天都餓了,咱們趕緊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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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甯钰一臉郁悶地回到了甯家,一進門就大呼小叫喊累,甯家四姑娘甯霜急忙端來一杯熱茶,又接過了甯钰的外衫,去裡間挂好。
甯老爹正坐在正堂抽旱煙,見甯钰回來,忙問道:“你三姐那邊怎麼說?”
甯钰有些氣急敗壞:“你們不是都說那蕭二郎馬上就要蹬腿了嗎?我今天去,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能走能蹦,跟正常人沒區别!”
甯老爹也呆住了:“什麼?他還活着?這可如何是好?”
“活得好好的!而且三姐對他死心塌地的,看樣子是不會願意回來了。”甯钰想到最後離開時,蕭延昭看自己的那一眼,莫名覺得有些膽寒。
甯老爹眉頭緊鎖,将手中的旱煙袋在桌子上磕了磕,眯着眼睛思索了起來。
甯钰有些着急:“那雲麓書院年底就要招生了,咱家現在能拿出多少銀子?”
原來,甯家當初着急忙慌地将甯三娘許給一個短命鬼,确實是圖蕭母給的五十兩銀子聘禮,因為老爹一心想把小兒子送去雲麓書院讀書。
這雲麓書院可是有名的貴族學府,進去的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戶人家,束脩更是貴的離譜,一年需要八十兩銀子,更别提還需要各種買書和筆墨紙硯的錢。
甯老爹原本是想去鎮上找大女兒籌些錢的,可是那鄭員外根本不見他們,一聽是甯家人,立刻關門送客。
二女兒被他許給了村裡的懶漢,也根本拿不出什麼錢來。
原本是指望三女兒嫁到縣城的陳家,成為陳家少夫人,以後對小兒子也是個助力,可這陳家老爺看不上甯家的家世,死活不肯讓兒子娶甯三娘過門,雖然甯三娘将陳家大少爺籠絡的不錯,可是這門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小兒子一心想進雲麓書院,每三年一次的招生就在年底了,若是湊不齊束脩,就得再等三年,兒子的大好光陰可經不起蹉跎!
所以才有了甯凝被嫁去蕭家沖喜的事兒。
甯老爹的算盤打得很好,先嫁給蕭家,拿到五十兩聘禮,等那蕭家二郎蹬腿後,就可以光明正大讓甯三娘再回到甯家,畢竟那蕭家隻是個外來戶,還就剩下孤兒寡母,哪有讓新過門的媳婦年紀輕輕守一輩子寡的?就算蕭家要鬧,在這裡也鬧不出多大風浪,畢竟村子裡的人也不會向着外來戶。
而陳家那邊也打好了關系,等蕭家的事兒一了,就将甯凝納到陳家大少爺的房裡,雖然不是正頭娘子,可是陳家條件好,甯家這也算是高攀了。
最主要的是陳家給的納妾禮金很足,足有五十兩,有了這兩筆銀子,小兒子去雲麓書院的學費就不用發愁了。
原本計劃的好好的,中間的媒人也說那蕭二郎活不過一個月,怎麼現在突然又好了?
若蕭二郎一直健在,哪怕甯家在這西北幾個村落遍地熟人,也沒道理讓甯凝回來另嫁他人呀!
“爹!你倒是說話呀!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報名了,這要怎麼辦?”甯钰見甯老爹不說話,在旁邊着急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