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凝鄭重地将豆腐遞給許大夫,許大夫将豆腐拿在手中端詳片刻,又從醫藥箱中翻出銀針,細細檢測,最後甚至用手掰了一小塊豆腐,直接放入口中。
圍觀群衆和村長等人,皆目不轉睛地望着許大夫,一時之間,氛圍甚至有些凝重。
“質地滑嫩,口感細膩,豆香清新,頗有餘味。”許大夫咀嚼過後,撚了撚胡須,緩緩道來。
“我就說甯娘子家裡的豆腐一頂一的好吃,你們這下信了吧!”春霞嬸子是個爽利人,見許大夫都如此說,就更不掩飾對甯凝家豆腐的誇贊。
其他幾個之前幫甯凝說話的大叔大嬸們也滿面笑容。
“這豆腐啊,是個好東西,營養豐富,我家也經常吃呢!”許大夫沖着甯凝眨了眨眼。
圍觀村民一聽,連許大夫家都買豆腐,還有什麼猶豫的?紛紛湧向甯凝,詢問昨兒說好的,可以拿東西去她家換豆腐的方法,可還繼續?
有那之前跟着起哄,指責甯凝的,則讪讪地縮在人群後方,不敢上前。
“豆腐本就好吃!”一道男聲打斷了宋家門口的熱鬧。
衆人回頭,原是張家兄弟從遠處匆匆而來,身上幹活時穿的舊棉袍都還沒換。
“各位叔伯嬸子,因我兄弟二人之前去蕭家幫着補屋頂,甯小娘子做的豆腐,我們當時就吃過,小娘子為人和氣,又時也會送一些來讓我們嘗嘗,你們看我兄弟二人,可像因豆腐生過病的樣子?”張山為人穩重,說話也有條理,此時娓娓道來,倒是更加令人信服。
張海嘴笨,說不出什麼,幹脆直接将棉袍脫了,拍打着自己厚實的胸膛,力證吃了豆腐後身體倍兒棒,惹得周圍村民們笑個不停。
甯凝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忙招呼張海把棉袍穿上:“張家二哥小心風寒,這入了冬的風,可不敢這麼吹。”
張家兄弟在村裡人緣好,加上兩兄弟有一手木匠活兒,在村民眼中,一貫是“有本事”的那類人,說話也算是有些分量。
有許大夫和張家兄弟的力證,村民們對于豆腐的疑慮盡消,甚至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量一會兒要用什麼東西去換豆腐。
宋大娘母子縮在人群後面,不敢上前,她的小眼睛泛着怨毒的光,狠狠地盯着甯凝的背影,嘴裡嘟嘟囔囔地詛咒着。
“這,這是怎麼了?”宋大叔終于從村外回來,見到大家都聚在自家門口,怔愣在了原地。
村民們一見他,立即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将宋大娘跑去蕭家鬧事,非說宋大強吃豆腐吃出了病的事兒說了出來。
隻聽得宋大叔目瞪口呆:“這,這這,怎會如此?”
有那說話爽利的更是直接質問宋大叔:“這是你們老宋家一大家子商量好的吧?自個兒跑了,讓婆娘孩子去鬧事兒,現在又回來充和事老?”
宋大叔被噎的滿面通紅,他本就笨嘴拙舌,一着急就更說不出什麼了。
村長不忍心見他如此窘迫,分開衆人,走到宋大叔身邊,将今日之事簡單相告,又說了大強裝病,許大夫證明豆腐沒問題的事兒。
宋大叔終于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豆腐自然沒問題,昨日家中炒了,不僅沒問題,還挺好吃的。”
趙家嬸子高聲道:“老宋,那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那颠倒是非的婆娘!”
她深恨剛剛宋大娘對自己言語羞辱,因而此時也沒給對方留什麼臉面。
宋大叔雖然為人木讷,但也不是傻子,又見今日之事鬧得這樣大,心中難免羞愧。
他先沖着村長拱了拱手,又來到甯凝和蕭母面前,深深作揖:“蕭家娘子,實在對不住,是我治家無方,才惹出這樣大的事,我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然後,他直接去門口将宋大娘拽到人群中央,也不去看宋大娘,隻對着圍觀的村民們說道:“今日,是我宋有财管家無方,鬧出了這樣的笑話,讓大家見笑了!”
“你還不給蕭家娘子和鄉親們道歉??”
宋大娘之前還張牙舞爪,此刻卻如同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頹喪不已,又明白事已至此,隻能趕緊道歉,息事甯人。繼續鬧大,不僅老宋家要成為全村的笑柄,那小賤人若是去鎮上找官老爺告狀,自個兒和大強指不定還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