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母的話,甯凝心中就有了底,将來盤下鋪面,肯定不能隻賣朝食和豆腐豆芽,若是改成食肆,不知道可不可行?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現下的自己,距離買鋪面還有很遠的距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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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小院一片祥和,鄭記雜貨鋪那邊可就沒那麼和美了。
卻說賀管事回到客棧後,逐一打開李記的洗衣粉,細聞後确實與試用裝沒區别,這才放下心來。
他又拿着澡豆和鄭記洗衣粉,帶着小厮來到鄭記雜貨鋪,他對張二麻子的做派極為反感,又深恨鄭記以次充好,借着别人的名頭賣高價,因而根本不給店家面子,趁着店内客流量大,直接将澡豆和鄭記洗衣粉甩到了店内櫃台上。
張二麻子原先見這位貴客再次登門,還道又有新訂單入賬了,卻沒想到劈頭蓋臉就被一頓臭罵。
賀管事言語間根本不留情面,高聲将鄭記洗衣粉其實就是澡豆粉的事兒抖落出來,原本在看熱鬧的其他顧客,聽到這個說法也驚呆了。
“三兩銀子才一小瓶,怎麼會是澡豆粉?不能夠吧?”有剛剛下了單的顧客覺得不可思議。
賀管事嗤笑一聲:“原本我也不信,這麼大一家店面,還能如此不要臉嗎?結果回去和澡豆一對比,顔色、味道都一模一樣不提,那清潔力還不如澡豆呢!”
他指了指櫃台上的澡豆,示意若是有人不信,可以親自比對。
來鄭記雜貨鋪,買得起三兩一瓶的洗衣粉,大多數都是鎮上富戶或是大戶人家的管事,澡豆可是平日裡常見的,有好幾個打眼一看,就認出了澡豆粉。
“半斤澡豆一兩銀子,你這粉末有二兩重嗎?竟然敢要三兩白銀?”
“你當我們是冤大頭呢?”
“本以為是真的好東西,結果竟然是澡豆磨成粉?”
店内頓時嘈嘈雜雜,很多訂了洗衣粉的顧客都在要求退單。
張二麻子兩股戰戰,額頭上直冒冷汗,但已經完全顧不上去擦拭了,他是真沒想到,澡豆粉的把戲這麼快就被人拆穿。
實則也是這張二麻子自己沒見識,他每月工錢才二錢銀子,平日裡哪裡用過澡豆?自是不知道澡豆自帶一股獨特的氣味,凡是經常使用的人,一瞬間就能辨别。即使沒有李記那邊的推廣科普,沒有賀管事來對峙這一遭事兒,鄭記的洗衣粉也瞞不了多久了。
眼見店裡越鬧越大,很多顧客聽聞了消息也來要求退單,事情逐漸失控,後堂的鄭雲這才請店内小厮速去将鄭員外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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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員外趕來時,店内早就吵吵嚷嚷,外面更是圍着衆多百姓,都在看熱鬧,畢竟鄭記雜貨鋪地理位置極好,就在西街的正中央,整個桃李鎮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鄭員外頭疼地撥開人流,擠進店中,大緻情況店内小厮其實已經告訴他了,如今見引發顧客如此嚴重的情緒反彈,說實話是他不曾預料到的。
有些顧客也是店内的老主顧了,一見到鄭員外,立即圍了上來:“鄭員外,咱明人不說暗話,你家這次太過分了吧?拿我們當冤大頭呢?我等都是老顧客,和鄭記來往沒有十年也有五年了,你就是這麼對我們的?”
甚至有些顧客将澡豆粉直接摔在櫃台上,當衆發誓再也不來鄭記買東西了。
鄭員外一看情況失控,忙大聲宣布,所有澡豆粉的訂單原價退回,現場就安排管事給顧客退錢,又點頭哈腰地賠了不少好話,這才息事甯人。
打發走退單的顧客後,鄭員外叫來鄭雲,讓他算一算這澡豆粉,讓店裡虧損了多少銀子。
鄭雲此時終于從後堂站了出來,将算盤打得噼裡啪啦,而後大聲報出虧損數字。
張二麻子原本就縮在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出,此時一聽,這澡豆粉竟然讓店裡損失了如此多的銀兩,雙腿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一擡頭,就看見鄭員外正面沉如水地死死盯着自己,再環視周圍,其他店内夥計或事不關己,或一臉漠然,或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整個正堂沉默的可怕,竟是沒有一個人肯幫他說話。
張二麻子匍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道歉,請求鄭員外原諒。
“把他給我轟出去,以後鄭家所有鋪面,不得錄用此人!”鄭員外深知就算把張二麻子賣了,也抵不了店内的損失,幹脆眼不見心不煩,擡了擡手讓人把他趕出去。
“對了,把他身上的錦衣給我扒了!”鄭員外這才注意到張二麻子身上的衣着,更加怒不可遏,直接讓人上去扒衣服。
店内夥計早就看不慣之前張二麻子的做派,此時下手怎麼可能留情?明裡暗裡踢一腳,打一拳是少不了的。
此時已到深冬,張二麻子卻隻能裹緊内衣,在寒風中被趕出了鄭家雜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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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記的這些後續,甯凝一概不知,暮食後,她将蕭延昭從山中帶回來的山菌簡單處理,曬幹後存儲起來,打算當做冬天的口糧,或是炖湯或是燒肉,都是極好的輔材。畢竟大雪封山後,想要再去龍首山上采摘山菌,是不太可能了。
第二日一大早,甯凝和蕭延昭照例來到西市擺攤,今日正式開賣豆芽,一文錢一斤,食客們直呼物美價廉,才不到一個時辰,帶來的豆芽就已經賣空了。
甯凝摸着錢袋,笑的合不攏嘴,與蕭延昭仔細盤算一會兒要去采購些什麼。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在西市的路口,縮在牆角的張二麻子,正一臉驚詫地望着甯凝。
難怪鄭家派了多少人都找不到那兩個婦人,原來是換了個男人來鎮上擺攤啊!
張二麻子興奮的心頭狂跳,憑借這個情報,自己完全可以在鄭員外面前立下一個大功勞,再回鄭記雜貨鋪也不再是妄想了!
想到這裡,他拔腿就向鄭記雜貨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