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他依稀聽到一個女人在計數。
這就是他對人間最後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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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老苗子和他的妹妹發出一聲低呼。
兇惡、狠毒的三角眼如一袋大米,“嘭”一聲砸在地上,整顆腦袋所有的窟窿眼兒都在流血。
他的死相是那麼恐怖,令人心驚肉跳。
“什麼、什麼人?”
身穿緞面衣裳的男人恐懼的望着四周。
兩個腰間帶刀的小夥抽出刀,驚恐的左右張望。
剛才不可一世的兇神惡煞,此時像被吓破了膽一般,恨不得變成老鼠找個地洞逃出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确實和地府那邊關系好,我讓哪個人三更死,那個人絕對活不到五更。”
“咣當。”
這是那個帶刀小夥刀落的聲音。
“咣當。”
這是另一個帶刀小夥刀落的聲音。
兩個人和三角眼一樣,先是喉嚨發癢、再是鼻子、後來是耳朵,最後是眼睛。
當他們五官全都出現異樣的感覺時,就是他們去見三角眼的時候。
穿着緞面衣裳的男人害怕的全身哆嗦。
他手下接連死了三個人,他卻連兇手的面都沒見到。
他是這一帶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壞人,但這一刻他卻恨不得有個好人像那孩子一樣,可以對自己出手相助。
對,孩子,孩子!
緞面衣裳撿起地上的刀,在老苗子一家驚呼聲中一把抓住狗哥的胳膊,将這個光着腳的男孩拽到自己懷裡,刀架在小少年的脖子上: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這孩子的姐姐對吧?你弟弟在我手裡,不想讓你弟弟死的話、不想讓你弟弟死的話——”
他聲音哆哆嗦嗦,喉嚨癢癢的、鼻子癢癢的……
他看到男孩的肩膀多了一灘紅色的血,那灘血越來越大,直到染紅小少年大半個肩膀。
“咣當”一聲,緞面男人長刀落地,向後栽了過去。
老苗子一家人吓壞了。
他們家煮在鍋上的肉還熱着呢,一轉眼四個惡人全死了。
“狗哥,該回家睡覺了,記得拿着鞋。”
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哦。”
狗哥撓撓頭,他屁股還疼着呢。
男孩走進老苗子家裡,撿起自己剛才摔倒時甩出去的鞋子:“姊姊,我掉了一隻鞋。”
“那隻鞋在咱家門口,我幫你撿回來了。”
男孩的姐姐說道。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男孩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他瞅着自己髒兮兮的腳丫,又望了望自己還算幹淨的布鞋,索性提着鞋、光着腳向外走去。
老苗子似想到了什麼,他顧不得這四個死人,連忙跑出去:
“狗哥、小六,你們等等。”
老苗子說:“孩子,你們快走吧,這城裡都是他們的人,他們都是一些改名換姓的江洋大盜,我知道你們是有本事的人,但他們有幾百号人,你們是鬥不過他們的。”
“我們走了,你們怎麼辦呢?”
狗哥的姐姐問道。
她的臉隐在黑暗中,老苗子隻能看到對方白皙的手上提着一隻鞋。
老苗子臉色慘淡,醜陋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你們本來就是幫我們的,得罪他們的是我們,我們一家人自然要死在一起。”
“死,為什麼要死呢,好人應該好好活着,你們好好活着吧,”狗哥的姐姐說完看向弟弟,“狗哥,走了。”
“苗伯伯,我要回家睡覺啦,你也趕快回家吧!”
狗哥揮揮手,告别驚愕的老苗子,光着腳丫小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