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在殺他的路上。”
這句話重複了兩次。
像是在說,兩個姜狸都是死在刺殺失敗的路上。
聲音是直接從姜狸腦内傳出來的,骨傳導,很清晰。
姜狸:“你是誰?”
“我是天道。”
姜狸:“你為什麼在我腦子裡?”
“因為有趣。”
這個自稱天道的聲音話痨且語速很快:“容我解釋一下,是這具軀殼的上任主人強烈要求你過來的。她死前強烈的不甘吸引了我,不過她炮灰的命運既定,無法繼續在這個劇情線存在了,我隻能讓一個新的靈魂來接管,她也是同意了的,我還修好了這具軀殼,讓她舒舒服服地走呢。我也是無聊,就想着看看戲,哦不,和你說說話,不過前三天都在切換語言系統,诶還是不熟悉這方世界的語種……”
信息量不低。
姜狸捕捉到關鍵詞:“等等,展開說說劇情線。”
于是在天道過于啰嗦的講解下,姜狸知道了這是個小說世界,并被迫聽書幾個小時。
小說劇情很古早,女主是武林盟主之女,在一次曆練中救下了男主,得知了他的美強慘身世後決定一路護送他回厲國,回到男主故國後又經曆一連串很扯的權謀戲,最終男主大權在握,反殺回豐國,非常順利地一統兩國,登基稱帝,女主也成了皇後。
很顯然,蕭淮舟就是這個男主,目前正在經曆美強慘裡“慘”的尾聲。
皇姐姜遙則是前期戀愛腦後期黑化,最終自刎而亡的惡毒女二。
難怪皇姐的顔值氣質這麼突出,原來是有番位的。
事實上天道還沒講到一半,姜狸的耐心就已經到了頂點:“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像和我沒什麼關系啊?”
被打斷的天道卻沒有絲毫的不悅:“那當然了,因為你隻是個炮灰而已嘛,全文搜索都搜不出來的那種炮灰。”
姜狸的眼睛立馬亮起來:“我不受劇情牽制,豈不是想怎麼浪就怎麼浪!”
上輩子太苦,這輩子享福,很合理。
天道:“三年後男主會領兵打過來,到時整個皇宮的人都會生不如死,然後再死。”
姜狸:“您繼續講。”
……
“……大厲的陽光灑在房舍之上,他就站在光中,對我招手‘雁雁,過來’。全文完!鼓掌!”
外頭已經日薄西山。
這個長篇巨作果然和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姜狸面無表情:“哇哦,好精彩。所以原來的姜狸為什麼想殺男主?”
天道:“原文并沒有寫到這次暗殺行動,這屬于小說具象成完整世界後對劇情的細化和補齊。”
理解,就是從橙光遊戲變成開放世界了。
天道:“既然原文沒寫,說明這件事對劇情的推進毫無影響。”
但是對她影響很大啊!
怎麼聽起來這麼不靠譜,姜狸心不在焉地把玩着箭,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所以你對于小說以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天道:“咳咳,我當然是全知全能的,但是哪能什麼都告訴你呢,那多沒意思,相信優秀的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是徹底想做個看戲的了。
……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姜狸走到窗邊往外看。
宮人都在當值,有人偷摸打着呵欠,無意吸入星點春雨,連忙捂嘴咳嗽起來;遠一些,樓閣半掩在白蒙蒙的煙雨中,不知其中住的是誰;再往外看,雨水打濕了重重宮牆,使得它愈發地紅。
雖然是小說世界,但這些人都很真實地活着。
第一次把這個世界看得如此分明,姜狸不打算乖乖做困獸。
……
清晨,雨霧壓在湖面上,灰灰沉沉,天地茫茫一色。
聽雨閣坐落在金鏡湖邊,三面透風,但論賞景有更好的去處,這裡平時不太有人來。
流雲為主人撐起傘,防範着三面侵入的雨絲,她的主人罩着披風,臉幾乎淹沒在領口的狐毛之中,正對着地面上的蠟痕發呆。
蠟痕藏在柱子後面,像不知是哪位貴人起了興緻在夜裡登高,無意灑落。
流雲沒有發現的是,柱子上,欄杆側,都有不同程度的擦痕。
三公主歎了一口氣,像重新想起賞雨這回事似的,望向了閣外。
證據已經很明朗了,目前來看,男主那邊并不知道原主對他執行了暗殺計劃。
那天,皇帝在金鏡湖邊設宴,宴請了不少在京的皇親貴胄,也包括了厲國質子蕭淮舟。
那是個很開闊的室外,那天天氣很晴朗,對于“姜狸”來說,這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于是她在附近的制高點——聽雨閣上安裝好弓|弩,對準了男主的座位,又利用蠟燭、鐵絲和麻線做成延時裝置,然後按時赴宴。
然而,男主潛伏在宮裡的人發現了弩|箭,雖然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也卸下了延時裝置,并調整弩箭方向使其對準入口,在入口處設置引線。
男主知道了有人要殺自己,又不知道刺客有沒有後手,連忙制造意外早早離場。
他知道,刺客見裝置沒發作,定會疑惑着來檢查弓弩,一旦踏入就會中箭。
箭頭淬了毒,中箭者命喪當場,之後男主的人再來帶走屍體确認身份就行。
隻是,他們沒算到刺客死前的怨念竟召來了天道,刺客沒有死在現場,而是被修複了傷口,躺回床上,讓異世的靈魂取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