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是知道一點李将軍的性子的。
李将軍身為一個雙兒,從小走的就是男道,但即使如此,要在幾乎全是男子的軍營立足,付出的努力可要比尋常男子多上百倍、千倍。如此艱辛刻苦,多年心血付出,好不容易帶出了一支赫赫威名的玄甲軍,又自己拼下了累累軍功和顯耀聲名,眼看着就能襲爵戴冠繼承家業,卻突然被聖上一旨賜婚,硬生生收回所有,改換女道嫁人。
這委屈不可謂不大,說是晴天霹靂、生死抉擇也不為過。
更何況,在萬般逼迫、千般屈辱之下嫁入王府,卻又遭受到景甯王多年無視與冷遇,怕是那顆心……早就涼透了。
“王爺……”江元小心謹慎的措辭道:“您怕是忘記了。當年李将軍……不,當年王妃進門前,您特意擡了一位門第不高但姿容出色的侍君為側君,還将王府内宅都交由對方統管,以此來下王妃的面子。”
“……”還有這事?!李岚驚訝了,“是哪一位側君?”
話才剛問出口,腦海裡便有了具體的人像。這個問題便也不需要再問了,就是那位備受寵愛,陪同随軍又在雪漠裡失蹤的美豔雙兒。
“江元……”
“奴婢在。”
“你把你知道的與王妃有關的事,都跟本王詳細說一遍!讓本王好好回憶一下,當年真有那麼苛待王妃?”
“這……奴婢不敢。”
“行了,賜你無罪,說吧。”
“是,王爺。”
“王爺,當年新婚之夜,您就冷落王妃獨守空房,卻又在後院故意召集衆侍君……,當初這事您做的,奴婢都看不過去。”
——想起來了,似乎當夜丢下一堆混賬話後确實到後院發洩悶氣尋歡作樂去了!說到這個,他還真說不清自己是該恨原主還是該謝原主。
“還有後院新增的那堆内從人……,王爺您都是打着李将軍不懂侍奉的名頭招進府的,還當着所有内仆的面說将這些人的安排全交由側君做主。”江元偷偷看了一眼景甯王,見對方沒有責怪的模樣,便又大着膽子繼續說。
——記憶被提醒,果然一幕一幕明晰如昨。李岚不僅想起了當時的畫面,連自己當時說的話也記了個清楚明白。
“而且,您還不肯陪王妃回門。故意稱病卧床,當時王妃是一個人回去的。那時,太子就此事還特地過府來勸您,您還說……”
——‘他除了會打仗,還會什麼。唱歌跳舞讨好人的玩樂一概不會。粗人一個,長得還那麼高大,抱起來膈手,養起來廢糧食。不就是怕他擁兵自重嘛,适誰不是适啊,幹嘛非要塞給我。大哥你喜歡,那你去追回來好了。’
是的,這番話,他真是一個字也不漏的清楚的記得。李岚此刻直覺得心内刺痛,恨不得抽原身一巴掌!這等無恥論調,果真就是個纨绔!
“這日回門之後,您就開始放任側君擠兌王妃,後來,還由着側君鬧騰,借着名目把王妃從正院趕去了偏院,您還同意讓側君住了正院……”
“……”
“王爺,其實最重要的,奴婢聽聞王妃是被逼的。”
“被逼?”這個他倒是真不知道,他是猜測過李承恩不一定會自願嫁人,但是被逼……這确實是第一次聽說。
“奴婢也是最近聽陸鐵偶爾提了一嘴才猜到的。大婚前,羽林軍就包圍了國公府,直到護送王妃進王府成婚完畢,羽林軍才撤離。雖然明着說的是皇恩浩蕩,羽林親護。但其實……,王爺,您是知道的,王妃可是鎮國公府的獨苗啊,原本,那怎麼也是隻娶不嫁的。”
“嗯。”是啊,鎮國公獨子,即使是個雙兒,原本也該是戴冠襲爵,隻娶不嫁的繼承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