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本為好事,但若陷入情癡糾纏,卻極為容易自誤誤人。
本欲再斥責幾句,罵醒這個困于情愛之中掙脫不能的女子,然而目光在觸及那雙痛不欲生又淚流滿面的俏美容顔時,到底還是軟下了幾分語氣。
“表妹,你怕是病還未好,胡言亂語了。”而後,微微提高聲調,招呼了一聲退至在稍遠處垂頭站立的陸鐵,“陸鐵,派人送表小姐去暖閣休息。”
“是。”
“表哥!”
“什麼都不必說了,表妹,就算是‘表哥’辜負了你。我們今生有緣無份,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承恩,你也該是本王的人。”低沉悅耳的聲音追在李承恩的話語後突然出現,截斷了李将軍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安撫。景甯王帶着江元,自回廊另外一側分岔路口的拐角門洞處走出。一身白色四爪龍袍罩鑲金絲雲繡外氅,頭戴寶珠金冠,氣質潇灑,俊美風流。
“參見王爺。”所有等候的下人立即跪伏參拜。
“小女子楊氏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王……,參見夫主。”李承恩習慣性想要抱拳,思及身邊的女子,便改行了正統的雙妻禮。
“嗯,都起來吧。”
景甯王目不斜視,隻快步走到李承恩身邊,扶起人後就将對方順勢攬到了懷裡,“前廳即将開宴,本王見承恩久還未至,便過來接你。”
“有勞王爺了。”
腰部被攬的李承恩身軀明顯一陣僵硬,但随後卻是慢慢放松下來,他不知道景甯王到底聽到了多少,但無論如何,目前最好的方式便是順着景甯王,并與女子徹底撇清關系。
“陸鐵,宴席将開,你先送表小姐回去花廳。”
“是。”
楊氏本還欲再說上幾句,卻被陸鐵暗中趁機點住了啞穴,而後便被半扶半押着強硬帶走。即使不甘心的在拐角前用盡力氣扭頭回望,卻又被蓦然入眼的一幕震的她久久難以回神。
隻見景甯王攬着李承恩将其抵在一旁的廊柱上,唇齒随後壓覆而上,而後者,不僅未作抗拒,反而閉上了眼睛,看似在柔順回應……
淚水難以置信的成串掉落,藏于袖子中的十指狠狠掐入掌心。
她歎過天意弄人,以王權分隔一對有情人,卻不曾想她一腔情思所系,最後隻換得黯然獨行。
等到廊橋那頭腳步聲遠去,李承恩微微用力推開了吻得有些難分難舍的景甯王。
李岚倒也不惱,他剛剛其實就是在趁人之危。仗着李承恩有幾分讓女子徹底死心的打算,便語帶威脅,乘勢而為。果然,李将軍不僅沒有拒絕,反而隐忍着配合了下來,徹徹底底滿足了他一直以來意圖好好親上一回的野望。
此刻,看着李承恩神色尴尬的偏過臉去,露出耳際浮現的一層羞紅,景甯王滿意地勾起嘴角。他心裡真是越發麻癢發軟,隻恨不得能早日與眼前人兩情相悅,共赴巫山/雲雨。
待等這一吻的羞赧盡數褪去,李承恩才回頭迎上景甯王依舊灼熱的眼神,低聲發問。
“不知王爺,聽到了多少?”
“承恩希望本王聽到多少?”
“微臣心中并無此女,若可以,還望王爺勿再追究所有。”
“不追究可以,但是承恩呐,你是不是也該時刻記得你是本王的正妃,這一直王爺王爺的稱呼,可顯得與本王過于生分呐。”
景甯王笑得狡黠,趁機提出要求。
他前身遊戲風塵多年,别人眼底到底藏的是真情還是假意,最是看得分明。那位楊氏女對李承恩情根深種,一片癡心,雖說确實礙眼,但李承恩眸中清明一片,倒實實在在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并無情意。
既然不是李将軍的心上人,景甯王當然也可以就此事睜隻眼閉隻眼。不過,若能以此為媒介小小得逞一把,比如讓李将軍把‘夫主’這個稱呼熟悉一番,倒也算得上是小懲怡情。
“多謝……夫主。”後者從善如流,純男性的磁性嗓音裡歎息般混着一絲妥協,分外的悅耳動聽。
“時辰不早了,怕是鎮國公已經等急了,承恩就随為夫一起回前廳開席吧。”
“是,夫主。”
大齊朝用宴,循例是男賓在前院,女眷在内院,各自分開。但因為景甯王特意囑咐了李承恩不必循女禮,所以鎮國公、景甯王夫夫則在前廳單設一席,以屏風與衆人席面分隔。
這樣,既合乎皇家尊貴,又不與世俗禮制相駁。
這一桌席面上的菜也是景甯王特地關照過的,吩咐說讓廚房就做王妃在家時最愛吃的菜。等菜上齊後,景甯王還親自把每個菜都夾了一份放到李承恩面前的置物盤裡,言語溫柔的勸道,“本王剛問了國公老泰山,才知道承恩不喜食辣,且多偏好鮮食湯水,晉州的吃食多佐辣味,又以面點為主,這三年來真是委屈王妃了。”
“謝夫主美意,不過微臣早年便處于軍旅,對吃食并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