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不是你讓我…”安枕槐說着說着就停了下來，頓了頓後嘴角忽地浮現出一抹笑意，若是陸拾和他面對面，他這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一定會被盡收眼中。

“bug吧，估計是又出了漏洞，”安枕槐找了個借口，雖然他覺得并不是借口，“你上次在姚家村不也出了漏洞，到現在都沒修好，鳴域技術部和遊戲項目組那幫人也不知道一天天幹什麼吃的，一個接一個漏洞，都成什麼樣了也不修一下的，要我說啊，都是一群吃幹飯的。”

陸拾總覺得這話不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安枕槐對鳴域的抱怨了，這樣見縫插針都要吐槽幾句鳴域和反攻遊戲的，陸拾還真就見過這一個。

不過作為一個鴿子，目的是出售情報給玩家或者相關人，總是出現bug漏洞會導緻信息誤差，鴿子們估計也不好受。

大放厥詞了好一會，洗手間的水聲才停了，安枕槐目光落在那扇門上，直到陸拾開門走出來，

他的臉上依舊帶着那塊鐵質面具。

神情有些失落。

安枕槐語氣抱怨，“不就失個憶嗎，不至于還一直帶着吧。”

“我在你面前摘過？”陸拾疑惑看他。

安枕槐長歎一口氣，“算…是摘過。”

陸拾十分不解，這個猶豫又不甘的語氣，他和安枕槐貌似沒要好到這種程度吧。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所謂的漏洞，莫名其妙出現在異變病爆發前的那個‘陸拾’。

“是我自己摘的還是被摘？”

安枕槐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似乎要從那雙愈發疑惑的眼睛中看出點什麼，才面無表情的說，“被摘。”

他偏開頭看向另一邊，語氣罕見地有些冷，“不過是091而已，至于？”

陸拾沒懂他的意思。

又好像懂了，面具不是他自己主動摘的，而是091摘的，可那個‘至于’又是幾個意思，陸拾一時間沒明白。

就因為他是091，所以可以随便摘你的面具？可以在羞辱你之後又當着其他人的面撫摸調侃你？

安枕槐隻用了‘至于’兩個字，表達了心裡深深的不滿，“如果你需要幫忙，陸…拾，我也可以，如果我能幫你的更多，如果我能讓你擺脫你現在的困境…”

他搖了搖頭，有些氣餒，“算了。”

“不是姚家村吧。”陸拾正了正色，“不是在姚家村摘的，是在這個遊戲裡，對嗎？”

安枕槐愣了愣，随即點了點頭。

一個月前的那個‘陸拾’，不僅和安枕槐相處了一個月，還在這之間，見過091。

陸拾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剛想再問就被傳來的幾聲怒吼吸引過去了目光，他聽出來了是申天成的聲音，在幾聲怒罵後，緊接着便是一聲重物落地的響動。

陸拾連忙跑過去，隻見五樓的樓梯口站着幾個體格健壯的男人，一眼看去都是玩家，後頸有薄薄的凸起，那是植入維樞的特征，其中一個不厭其煩地對着樓梯下方喊了句‘滾’，剛轉過頭來就看到了陸拾和安枕槐過來。

“怎麼回事？”陸拾來到樓梯口朝下看，正看到磕的頭破血流的申天成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申天成在看到他之後眼裡的憤怒瞬間化為烏有，狂喜不止地喊着，“陸哥，陸哥你在就行。”

“陸拾，兄弟們已經沒難為他了，讓他呆四樓他不呆，非要上來，還對着我們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莫金對着樓下的申天成啐了一口，眼神輕蔑，“趕緊滾，陸拾帶你到這能多活兩天不感恩戴德，還要自己來找晦氣。”

“陸哥，他們…他們不是人！”申天成鬥大的淚珠滾落，身體不停地顫抖着，指着莫金控訴，“都餓暈了一大片了，我的東西根本不夠分給他們吃，樓上明明有吃的，有水喝，還要把四樓的食物和水全部搜刮走，餓急了的跑出來就被樓下的怪物吃，渴得神志不清了這群人也不管，好多還活着的人啊，他們都是畜生！”

申天成不敢回憶四樓那處大廳裡的慘狀，這些在異變病發作後被困在百貨大樓裡的人，年輕一點的想要闖上樓搶食物的，基本都被打的遍體鱗傷，要麼奄奄一息躺在四樓不知死活，又或者直接被莫金等人從五樓扔下去，成為了樓下異變屍群的盤中餐。

陸拾去了五樓後他本來想跟着，莫金查看了一下他的後頸後直接給驅趕去了四樓。

申天成一開始不知道狀況，還沒緩過神來的他想先找了個角落給懷裡的小文喂口水喝，卻沒想到水瓶剛拿出來就被渴極了的幾人餓狼撲食一般搶走了，背後的雙肩包被撕成碎片，裡面的食物也被瓜分，這還不夠，那群人向他伸手，索問更多的食物和水，把他看做生的希望，可申天成哪來那麼多食物，一一問清後直接就來五樓讨公道來了。

陸拾眼神漸冷，看向莫金，“為什麼？”

百貨大樓占地極大，一二三樓隻看裝潢就能分辨是服裝生活用品區，四樓是電器城，五樓才是真正的超市區，幾乎所有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都在這裡，斷了樓下的水，還搶了食物，甚至大打出手把活人逼到絕境。

末日尚有餘情，而玩家的心中，隻有遊戲。

莫金嘁了一聲，絲毫不把陸拾眼神的冰冷和質問放在眼裡，“你不會要為這些玩意鳴不平吧，陸拾，我聽過你的傳聞，但你可想好了，這才爆發了三天，還有将近一個月呢，要活到一個月後，不準備點東西怎麼夠？”

陸拾低頭問，“四樓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