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總是難以理解她為什麼老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怎麼會沒用!好看的紙張會讓人超級想在上面寫字~”
“之前買的不是還沒用完嗎?”
“這次買的不一樣!”
“明明隻有圖案不一樣……”
“啊啊啊你别管,快幫我選個顔色!”
好在媽媽覺得她買亂七八糟的紙筆,也比别的同學攀比化妝品衣服鞋子什麼的好多了,最多吐槽兩句,并不反對。
于輕輕在文具店裡仔細選着彩筆。她的彩筆快用完了,給海螺先生回信的時候,她喜歡畫點東西上去,裝飾一下自己醜醜的字(bushi~)。萬一今天就收到回信,她卻沒筆寫信,可太糟糕了。
于輕輕的直覺挺準的,剛剛回到家,她就發現郵箱裡躺了封熟悉的信件,蓋了好幾個郵戳,帶着海的味道。信裡有硬邦邦的一個地方微微凸起,大概是貝殼什麼的。
海螺先生果然回信了!
于輕輕給高興的,急匆匆上樓,趕緊看信。
海螺先生的字和他寄來的海螺殼一樣漂亮——
“每個人許願一樣東西看看誰會先實現嗎?這是個有趣的事。讓我想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許願一副小眼鏡。商場裡賣的眼鏡都太大了,為什麼沒有工匠會制作小一點的眼鏡呢?隻要拇指那麼大就可以了,可是啊,就是買不到呢。許願讓我買到吧,那樣我就不用每次舉着放大鏡看報紙了……”
于輕輕一下子就明白了,海螺先生需要一副老花鏡!拇指大的老花鏡!
看到這,她匆匆又跑了出去。
然而轉了一趟周邊的眼鏡店,直到傍晚太陽落山,她也沒找到那麼小的眼鏡。每個店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着海螺先生畫的拇指大小的眼鏡,表示從來沒見過。
海螺先生說的真沒錯,就是買不到呢。于輕輕感歎地想。
幸虧她隻是讓海螺先生許願,沒有直接問他想要什麼禮物。
當然,那樣的話,老先生就一定不樂意說了。
願望麼,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實現。誰都可以許願,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所以海螺先生才會願意告訴她。
也正因如此,她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暑假那麼長,她可以慢慢找,說不定有一天,會找到願意做拇指眼鏡的工匠呢?
于輕輕在回信裡和老先生一起吐槽了幾句,順便把星沙寄了過去。也許海螺先生能發現星沙的用處呢。
星沙很細小,她裝在小小的紙袋裡,嚴實封好一起放進信封,糖果也切了扁扁一片,幾乎看不大出除了信紙,還夾了什麼。但她知道,海螺先生十分細心,一定會注意到信封裡的任何小物件。
“于輕輕,這麼晚了還上哪去?”媽媽剛下班回來就和她撞了個面,不由嗔道。
這全稱和語氣,意味着媽媽反對她出去。
但于輕輕早已習慣了,身子一側就溜了:“去郵局寄信!”
“這個時候去郵局人家也下班不取信了,明天早上再……”媽媽還沒說完,她已經沒影了,隻好無奈地搖頭。
于輕輕就是喜歡寫好信第一時間寄出去。
因為在擁有海之前,她幾乎很難早起,等到跑去投信的時候常常錯過第一時間——郵遞員已經打開過郵筒,取走早上的信了,下一次打開就得等到下午。那海螺先生等待回信的時間就會變長。
郵局離家不遠,于輕輕踩着最後一抹陽光,把信投進了郵筒,終于踏實了。
她腳步輕快地騎車回家,在路上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一對男女在路邊談話,男人騎車離去了,女孩還在發呆。
“于漂亮!”于輕輕認出了姐姐,老遠就大喊。
于飄飄僵了一下,背過身去飛快摸出化妝鏡子,唰唰擦了幾下把眼淚完美擦掉還補了妝。
于輕輕刹車停下時,她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神色,道:“幹嘛?你這時候還在外邊浪,一會準又被媽說。”
“你不也沒回去嗎?”
“我跟媽說過了,今晚不在家吃飯。”
于輕輕想起剛剛的男人,遲疑道:“男朋友?”
于飄飄臉色一下沒繃住,憤然摔了手上的小鏡子道:“他算個什麼東西!”
完了她才發現自己失态了,低頭跑去撿回來道:“我和閨蜜約了飯,你趕緊回去吧,别讓媽擔心。”
然而鏡面已經碎了。她沉着臉找了個垃圾桶,把鏡子扔了。
于輕輕猜他們不是吵架就是吵架了,很知趣地沒往下問。但她想起上次于飄飄吵完架一夜未歸,第二天回來就感冒了,她試探道:“你晚上還回來的吧?”
“不知道。”
“你能不能給我帶點夜宵回來啦~”
“你不是在減肥嗎,還吃夜宵!”
“我想吃原記的小蛋糕!”
“你!小心胖三斤!”
“嘻嘻,才三斤,你太小看我啦!”
“……”于飄飄拿她沒辦法了。
于輕輕成功讨了吃的,豪氣地拍拍自行車後座:“走,你們約了哪,我搭你過去。”
于飄飄乖乖坐了上去。
于輕輕騎得飛快,轉過了個街角,迎着西方的天空,她忽然驚呼道:“姐你看,有星星!”
天邊的月亮,伴着一顆明亮的星星。
“嗯,金星伴月。”于飄飄低聲說。
“于漂亮。”于輕輕吹着晚風,神采飛揚,大聲喊道,“我也有星星!”
“哈?”
“但是我把星沙送給筆友了。下次,下次我一定送你!”
“哦,你的海螺先生嗎?給咱們寄了海産的那位朋友?”于飄飄心不在焉的,也沒去想星沙是什麼東西。隻是提到于輕輕的那位朋友,精神了一下。
“對啊,他想要一副拇指大的老花鏡,你知道哪兒能買到嗎?”
“呃……”于飄飄最終還是沒打擊她。
“怎麼可能有這麼小的眼鏡”——這句話她沒說,拼命咽了回去,也沒問為什麼要這麼小的眼鏡,轉而道:“有機會我幫你問問。”
畢竟,海螺先生寄來的海産,她也吃到過,鮮美又充滿了幸福的回憶,後來媽媽再去市場買,然而再也沒做出過那樣的味道。
而且她隻答應了問問,問了沒有,是另一回事。她問不問,誰又知道呢?
于飄飄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吃過飯,和閨蜜逛街時,路過眼鏡店,駐足一下,還是不由自主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