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攤位商販都認識他,紛紛向其解釋來龍去脈。
起因很簡單,是祁陽侯府上一名姓吳的管事來買肉,地上有兩串銅錢,每串是一百個銅闆,總共兩錢銀。
吳管事将銀錢撿起,還沒等放入懷中,攤位的老闆娘便急忙上來想搶錢,稱這銀錢是她剛收拾攤位時掉落的。
而吳管事則稱銀錢是他掏袖口時碰掉的,一口咬定手中撿的是自己的銀錢。
老闆娘剛三十多歲,生活過于艱辛忙碌看着像是四十多歲,她嚎啕大哭:“我家男人生病,殺豬賣肉的活計全我一個婦人擔,剛剛是太忙了才不小心弄掉了兩串錢,當家的還等着我買藥回去救命,今日就賺這麼一點銀錢還被你拿走了,這是想要我們兩口子的命啊!”
“你少血口噴人!我堂堂侯府管事,豈會拿你這個破落潑婦的銀錢?再吵鬧就帶你見官!“管事威脅,右手牢牢攥着兩串錢不松開。
圍觀衆人聞言暗自點頭,很多人都将譴責的目光投向賣肉的婦人。
人家是侯府管事,在場大多都是商販老闆或夥計,認識這位吳管事,打心裡覺得堂堂高門管事不可能昧心強占他人血汗錢。
“見官就見官,那是我起早貪黑賺的血汗錢!“感受着周遭看過來的不友好的注視,老闆娘更是分毫不讓。
就在兩人眼看就要動手撕扯時,一道溫和悅耳的聲音突然傳來:“二位可否聽在下說道幾句?”
兩人吵了好一會兒,不是沒有人來勸架,正在氣頭上的兩人理都不理。
而這次勸架的人是身長玉立俊俏不凡的陸辰星,尤其對上他那雙漂亮充滿笑意的眼睛,再大的火氣與不甘也令兩人暫且安靜了下來。
“陸大人。”吳管事雖主動打了招呼,眼中卻難掩倨傲。
身為侯府管事,出門在外代表的是侯府,陸探花再是官,那也是門第官職遠遠及不上侯府的。
陸辰星點了下頭,不動聲色地問:“吳管事可否将你走至攤位前後的詳細經過講一遍?”
就在吳管事要變臉時,他緊接着道:“吳管事先說,肉攤老闆娘後講,眼看天要見黑,見官未免太過勞師動衆,若能自行解決當然最好,各位覺得如何?”
最後一句是問的圍觀衆人。
“陸大人說的是!”
“就聽陸大人的吧。”
陸辰星來後,圍上來的人變得更多,原本這個時辰采買和做生意的人都少了,有很多人是聽說這邊有熱鬧特意跑來集市看的,還有一些媳婦大娘是特意來欣賞探花郎的俊臉的。
吳管事見狀隻得壓下火氣:“老夫人晚飯想吃豬骨頭湯煮的馄饨,府上豬骨已經用完,我便趕來買豬骨,正好這個攤位還有些豬骨沒賣完,正掏銀錢時沒拿住,銀錢掉在地上,剛撿起,這婆娘就沖過來想搶!”
“你胡說!那銀錢本就是我掉的!”老闆娘沒忍住大聲反駁。
陸辰星擡手安撫住婦人,繼續問吳管事:“銀錢之前是放在何處?吳管事又是怎麼取的?”
“因豬骨便宜,兩個大錢足夠買熬湯的骨頭,是以來時将買骨頭的錢單獨放在袖口處,用帕子包着,掏錢時,帕子沒系嚴實,松開了,銅錢便掉在了地上,就是這麼回事。”
旁邊有人應和:“是這樣,我有看到他掏帕子了。”
“我也看到了。”
吳管事聞言眼中閃過得色,輕蔑地看着臉色蒼白的婦人。
“銀錢放在左袖口還是右袖口?”陸辰星問。
“左袖口。”
“帕子是何顔色何樣式?”
“白色的方帕!陸大人是将吳某當成犯人來審了嗎?”吳管事臉色變得鐵青,自從侯府嫡出三姑娘入宮被封為才人且正受寵後,他出門在外就沒被這麼對待過!
陸辰星訝然道:“吳管事怎會如此想?陸某問得越是詳細,越能替你洗清‘私占’他人财物的罪名啊。”
吳管事沉着臉哼了聲,沒再多言。
“可否告知兩串錢掉落的具體位置?”
吳管事指着腳前位置:“這裡。”
陸辰星盯着地上看了會,然後指着他左手握着的白色方帕:“此帕可是包着銀錢的那一塊?”
“是,銀錢自帕子裡滑落在地後,我便左手拿過帕子,右手去撿的銀錢。”吳管事耐性告罄,瞪着陸辰星道。
“好,吳管事這邊在下問完了。”陸辰星無視了吳管事投來的不滿視線,轉身望向不知是氣還是驚,正隐隐發抖的婦人,“老闆娘可否告知何時發現少了銀錢的,在那前後都在做些什麼?”
婦人先狠狠瞪了吳管事一眼,然後回道:“天色不早,急着去醫館買藥,便開始收拾攤位上沒賣掉的肉,攤位周圍我都打掃了一遍,也怪我大意,中途曾将銀錢自錢袋裡拿出來又檢查過,正要放回袋裡時有人來買肉,我便立刻去給秤肉,等收了銀錢放入錢袋子時才發現少了兩串,是剛剛一忙,兩串錢沒放進錢袋掉地上了,等繞過攤位去找,銀錢就被他拿走了!”
被指着的吳管事大怒:“你這潑婦,我說了多少遍,這是我掉的錢!”
陸辰星視線在婦人的手上和錢袋子裡掃過,又看了看吳管事左手裡的帕子,随後問:“老闆娘,那兩串錢是買肉的人直接給的整數,還是你一枚枚串起來的?”
“是我趁着攤位不忙時一點點串好的,數了好幾遍,兩串銅錢,正好兩百個銅闆,那可是我家男人救命的錢啊!”婦人說完又嚎啕大哭起來。
圍觀衆人聽完了全程,都一頭霧水看着陸辰星,那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問這麼多問題能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