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民婦謝過陸大人。”婦人珍視地捧着兩串錢哭着要跪下。
陸辰星輕扶了下立刻側身避開,提起再不買藥天就黑了才成功阻止婦人的跪拜。
最後陸辰星實在推脫不過婦人的感激之情,挑了不值錢的幾根豬骨作為“謝禮”。
因着這件事,陸辰星買老母雞時還被人抹去零頭。
出集市時,有人不放心地小聲問:“陸大人,那吳管事今日丢了大醜,以後可會尋您麻煩?”
“無須擔心,今日之事很快便會傳出,他以後沒功夫找人麻煩。”陸辰星笃定道。
問話人聞言松了口氣:“也是,他家婆娘可不是吃素的,曉得他外頭養女人不活剝了他才怪。”
吳管事沒功夫找茬兒,那祁陽侯府呢?
陸辰星暗自搖頭,也不會。
祁陽侯府自老侯爺病逝後,因家中小輩沒有成器的,早已勢微多年,是近來入宮的侯府三姑娘頗受帝寵,才令侯府重新步入京中權貴視線。
但為了一個本就做錯事的府上管事而公然給探花郎使絆子,這是重度腦殘患者才會做的事,侯府幾位主子隻是不夠聰明有本事,卻不蠢。
一路快走,快到家時,陸辰星被人叫住。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高調的尚書千金王二姑娘。
陸辰星低歎,停下腳步:“王姑娘。”
王二姑娘走上前,見對方左手一隻雞,右手幾根大骨頭……
強令自己無視辣眼睛的畫面,咳了兩聲後揚起下巴:“聽說你要被派到窮鄉僻壤了?”
“聖上剛公布名單,陸某确實在此列。”
王二姑娘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悄聲道:“你若識實務,本姑娘可以求家父……”
陸辰星立刻退後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冷聲:“聖旨已下,還請王姑娘勿要插手此事,陸某身為天子門生,豈可迕逆聖上?爾雖好意,但沖動行事若因此害了令尊可就……”
“你!你不知好歹!”
“陸某若是聽了王姑娘的建議,那才叫不知好歹。”
王二姑娘再次氣跑了,這次是哭着跑的,連事關前途這等大事都威脅不了他,她還能怎麼辦啊!
早知如此,她就不會多嘴讓父親算計陸辰星被聖上選上了,他若真離了京,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她還怎麼嫁給他!
陸辰星很無奈,都是這副皮囊惹的禍,以緻于得罪了吏部尚書。
這次調動,原本皇上隻是想讓一些二甲和三甲的進士們去治理各個府縣,是王尚書從中使了勁,令聖上改變主意,将他這個探花也加了進去。
可以說被調離京城實屬無妄之災,都是犯桃花鬧的。
陸辰星想,若他有個女兒整日追着早已名草有主的男人跑,他也會想法子将那個礙眼男人踢遠點。
麻煩不好解決,那就解決引起麻煩的人不就成了?
隻是對于目前的陸辰星來說,去作一名縣令于他來講也不算壞事,好好表現,更容易沖政績。
紅豆正在家中收拾行禮,見陸辰星提着肉回來,大為開心:“晚上吃小雞炖蘑菇!”
将肉都拿去廚房後迅速返回:“能離開京城也挺好的,這京城一塊瓦掉下來,被砸到的十個人中五名有權的,五名有錢的。少爺無權又無錢,奴婢出門都得夾着尾巴走路,唯恐哪裡不注意惹到不該惹的人。”
“我們紅豆會怕?”
“若隻是紅豆自己,自然不會怕,但誰讓少爺長了這樣一張臉?萬一對方拿奴婢作餌,綁您回去作壓寨夫婿還得了?”紅豆别看長得一副粗心大意模樣,實則心細得很呢。
陸辰星被逗得心情好了很多:“嗯,為了我家紅豆開心,咱們還是盡快離京吧。”
“奴婢覺得作雞、頭比作鳳尾舒坦多了,離了京城去作七品縣令,奴婢出門都能拿鼻孔看人了!”紅豆越說越興奮,天知道在京城裡她有多緊張,時不時就會夢到自家主子女扮男裝的事被揭發而砍頭,離京城越遠他們越安全。
至于少爺冒着被砍頭風險也要科舉作官的背後目的……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解決得了的。
紅豆之前正一個人收拾行禮,看着屋内這麼多準備帶去任上的箱籠,陸辰星有些心疼:“你暫時辛苦些,待到了任上,多買幾個丫頭婆子。”
“我們哪來的銀子?”紅豆甯願自己一個人多辛苦些,也不想買能進少爺院子就近伺候的下人,一是怕少爺性别秘密守不住,二是太費銀錢了。
自當上編修後,陸辰星也隻是買了一對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妻,因着前些年家鄉鬧水災,兒女都沒了,兩人都很老實本分,男的負責看門燒水招待客人等雜活,女的則打掃院子和做飯洗碗。
至于陸辰星的院子則隻有紅豆一人負責,連做飯的婆子都不能随意進入。
陸辰星拿出剛賺到手的三十五兩銀子遞過去,挑眉:“你家少爺我剛賺的。”
“呀!”紅豆喜得将手在衣服上擦幹淨,接過銀子看了又看,笑得眼睛都沒了,“在京城,幾十兩銀子扔河裡連個響都聽不見,而去了任上,省點花,這些銀子都夠我們吃喝兩三年了!”
京城物價過高,權貴又多,當個小小的沒有油水的官員,賺的遠遠不如花出去的,光各方面的打點就非小數目。
幾日後,陸辰星拿着上任文書,帶着紅豆,在一幹京中貴女們的淚眼不舍中,離京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