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去,他那好兄長竟一點都沒在聽,隻是偏過頭看向台下。
蕭河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重新見到十七歲的時钊寒。
兩人視線對上的刹那,萬般思緒呼嘯而至,又被無形的手死死壓下。
時钊寒年少時的眸色其實很淡,并不像天武帝或是其他皇子那樣棕而深遂。
再加上他生得副難得一見的好皮囊,眉眼顯得淡漠寡恩,于是被其凝視時,有種難以喘上氣的悸然。
尤其是這斯年輕的時候酷愛端着姿态,居高臨下之時這種感覺便更甚幾分。
那就更别提,在這之後經曆過奪嫡之争,鮮血沾滿雙手的時钊寒,又有多令人畏懼和膽寒。
一時之間,蕭河越想越多,其他幾人也順着時钊寒的目光注意到了他。
“阿鶴?”蕭斐愣了一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連忙拾階而下。
見到大病初愈的小弟,眼前的諸多瑣事便頓時抛擲腦後,喜出望外道:
“早些我才收到家裡傳來的消息,你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
“思銘呢?怎就你一個?”
蕭河這才挪開目光,看着眼前因公事繁忙,氣色并不怎麼好的蕭斐,蕭河忍不住叫了聲“二哥”。
“二哥,家裡就我一個,我倒是有些想你們了。”
“這就尋來了,你莫要怪我。”
蕭斐聽罷,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怎會怪你,都怪二哥!父親和大哥走之前還交代我照顧好你……現在你終于醒了,好生站在我面前,我心裡終是松了一口氣。”
蕭河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便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所打斷。
“蕭大人,如若叙舊的話,還是挪至别處吧。”
蕭河下意識擡頭看去,時钊寒神情淡淡,對于他的出現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蕭河心中有恨,卻并不是沖着時钊寒去的。
年少時确實是自己一廂情願,即便是回回被冷漠對待,也甘之如饴,當真怪不得那人半點。
但這股子氣又總不能撒在自己身上,欲言卻又止住。
蕭斐接話,神情嚴肅起來:
“四殿下,蕭斐今日來此隻為國事。”
聽到這話,時钊寒勾了勾唇角。
“好啊蕭大人。”
“您是父皇于殿前親口嘉獎的棟梁之才,又怎能不給面子。”
時允钰看向自家四哥,無人敢接話。
蕭河自然知道,眼前這人不可能如此輕松地給二哥行便。
果然,隻見時钊寒背過身去挑起一把長劍來。
“不過我今日來此,也隻是想和七弟切磋一下武藝,這事我不該管。”
“不如這樣…….”時钊寒回頭,話雖是對着蕭斐說的,目光卻落在了蕭河的身上。
“我代允钰做主,三招之内,倘若你能不輸給我,一切都随蕭大人的便。”
蕭斐忍不住皺眉,剛要上前答應,蕭河私下卻按住了他的手。
“四殿下,可否由我代替兄長,來與您比試?”
時钊寒笑了,“阿鶴身子未愈,怕是令人不舍吧?”
那一聲“阿鶴”叫的甚是親密,叫的蕭河是滿肚子火正燒的旺盛着。
他也跟着露出乖巧的笑,“那還請四殿下留情呢。”
這個時候蕭斐哪還能攔得住,他是知道自家弟弟與四殿下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其餘人下了比武台,而時钊寒持長劍,蕭河持長刀,刀劍并未開封,倒也傷不着人。
蕭河看着面前遊刃有餘的時钊寒,心裡止不住冷笑。
兩人皆未多言,凝神一吸一呼之間,時钊寒出劍直擊門面,速度之快令人難見其形。
蕭河側身堪堪躲過,此刻時钊寒已貼至身側,擡手挽劍攻于下懷,蕭河長刀格擋。
在蕩開兵器的一刹那,時钊寒身手更快地迂回換手持劍,不過眨眼的間隔,長劍已駕于蕭河頸側。
兩人目光碰撞,幾乎是面貼着面。
時钊寒松開了按在蕭河長刀上的手,就着這如此近的距離,笑得有幾分玩世不恭:
”師弟,我的劍呢?”
那人的目光直晃的盯着他,盯得蕭河心浮氣躁。
他伸手直接将人推開,擡擡眼皮反問道:
“什麼劍?”
時钊寒微微皺眉欲說什麼,蕭河卻未給機會,快速出手了。
兩人又過幾招,眼見着時钊寒明顯占據了上風,招招壓的蕭河擡不起手。
蕭河到底是底子有所損傷,身形看似穩妥卻未有餘力,勉強接上對面之人的招式,卻并無反攻的機會。
時允钰笑笑,隻覺得蕭河不自量力。
就連蕭斐都不抱有期待,想讓兩人點到為止之時,突然台上傳來兵器斷裂的清脆聲。
衆人皆一震。
隻見時钊寒又是一招攻上逼敵,兵器碰撞的刹那,蕭河立刻向右側側移身位避開劍鋒,并立刻變換為雙手持刀的姿勢。
之後再次迎上一劍,蕭河身體卻快速下潛。
僅僅一刀,便斬斷了對面之人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