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個叫蓋普的中年男人,确實是羌肅王派來監視赫連凜的。
蓋普每三日便會出現一次,每次出現都是替羌肅王帶話。
兒子無用,當老子的自然心裡清楚。
但再窩囊,也是自己的血脈,所以即便羌肅王覺得赫連凜不中用,但也不曾撒手不管。
有一日,赫連凜帶着那名婢子上街去買胭脂。
巧巧愛美,但越美的人越能招惹麻煩。
好在那日赫連凜碰巧在街上撞見了蕭河,有了蕭河撐腰,倒沒人敢上前惹事。
也就是那日,赫連凜在街邊看見有人在賣小兔子。
雪白雪白的棉團,紅寶石般的眼睛,赫連凜生長在草原,從未見過紅眼睛的兔子。
而且它們也不似羌南的野兔,羌南的野兔灰撲撲的一身蠻勁,哪有如此可愛的?
當即赫連凜便忍不住掏錢買下,巧巧卻出言嘲諷了他兩句,他也未曾當回事。
彼時的蕭河隻在一旁看着,并不多管閑事。
直到又過了半月有餘,赫連凜親自找上門來。
他懷裡還抱着那兩隻小兔子,滿臉的淚水懇求蕭河能不能幫他收養它們。
蕭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蓋普将此事傳回了羌肅王那裡。
羌肅王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此不成器,便要蓋普遞刀給赫連凜,讓他親手了結了這兩個小畜生,以此磨練他的心性。
還是巧巧拖住了蓋普,讓他來找蕭河。
蕭河無法隻得收養了這兩隻小兔子,但是蓋普那邊依舊沒有辦法交代。
于是,他便在最短的時間内讓思銘去街上買來兩隻差不多大的兔子來。
赫連凜仍垂淚不止,覺得這也是兩條無辜的生命,他下不去手。
蕭河隻能告訴赫連凜,像他們這樣的人身在王侯将相之家,許多事身不由己。
倘若你不給你父親一個交代,也許下一個受苦或者受牽連的會是勞叔,也會是巧巧。
你是想要他們平安,還是要這兩隻兔子不無辜慘死呢?
話雖殘忍,但在冰冷的事實面前,無可辯解。
赫連凜帶着那兩隻兔子回去了,自那之後蕭河便很少見他再來上課。
也就更别提這兩隻兔子如何如何,蕭河便一直替他養到了現在。
說是養,不過就是丢給下人,下人在後山圈了一塊地,閑着無事養着便是了。
所以倘若不是赫連凜提起此事,他都快忘了後山還養着兔子的事情。
蘭延青聽完,倒是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一聲感慨:
“好可憐的孩子啊。”
蕭河笑笑,比起從小錦衣玉食的蘭延青來說,赫連凜确實過的太苦了些。
蘭延青雖從小喪母,但正因為如此,其父對他才寵愛有加,越發寵的快要扶不起來。
即便如此,也舍不得苛責蘭延青一句不是。
一晃眼晌午便過去了,赫連凜來的倒是快,蕭河和蘭延青還在書房裡逗小六玩。
見赫連凜也來了,三人便朝後山走去。
“我聽思銘說,那兩隻兔子原是一公一母。”蕭河笑着開口道:
“兔子能生,去年就已經有了兩三窩,你原先的那兩隻也胖的估摸着認不出來了。”
赫連凜倒不在意,眼睛亮亮的,滿臉的高興:
“我都長高了不少,它們胖些又有什麼要緊的。”
蘭延青在一旁盯着赫連凜看,也不說話,隻是砸砸嘴,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後山,隻見被圍欄圈起來那一塊好幾個兔子洞。
本就是豢養的緣故,這些兔子倒也不怕生人,這裡窩一隻那裡躺一隻的在曬太陽。
蕭河數了數,地面上不過五六隻,隻覺得數量少了些。
可能有的還在洞裡尚未出來,便沒有多問。
蘭延青雖嘴上說養兔子沒出息,結果自己到這也是跟赫連凜一樣,走不動道。
揪根草來就要逗它們,一旁的下人便趕緊遞上一根新鮮的胡蘿蔔。
蕭河在一旁也跟着樂,突然想起什麼便叫過下人來問話。
“一直都是你喂養的它們嗎?”
“回五爺,這些兔子全都是我一手喂養長大的。”那下人還有幾分自豪。
蕭河點點頭,笑道:
“回頭讓管家給你再加些辛苦錢。”
“那你還能認出最初來這的兩隻兔子嗎?”
聽到這句話,那下人本是開心着的,長臉瞬間苦了起來。
蕭河還以為他隻是記不住,誰想到他說:
“回五爺,團團和圓圓我自然是認得,但不巧的是…….”
“不知道這山裡哪來的老鷹,就前些天的功夫,一連抓走了我這好幾隻兔子,我喊人來抓,或是找杆子來趕就是不走。”
“實在是沒辦法啊五爺,團團圓圓都被抓走了,許是長得太胖的緣故……”
蕭河一愣,“老鷹?”
這後山他小時候常來,除了一些野兔子與菜花蛇,大一點的鳥都沒有,又怎會有鷹?
那人苦笑道:
“是啊,我在這後山喂了那麼久都沒事,就前些天….大概是三天前!”
“三天前這老鷹就天天來,見到人竟然一點都不怕,甚至還沖下來用翅膀扇我們,兇的真是吓人。”
蕭河忍不住皺眉,“那老鷹長什麼樣子,你可記得?”
那下人點點頭道:
“記得記得,黑羽白頭……..哎!就是那隻!!!”
“我靠!!!怎麼有這麼大的鳥!!”
與此同時,蘭延青的怪叫也一同響起。
蕭河立馬回頭看去,隻見一隻體型碩大、翅長而尖,頭至後頸呈灰黑色羽毛,而通體藍灰的獵隼俯沖而下。
其速度之快令人尚來不及反應,一隻雪白的兔子便被其利爪牢牢的扣住柔軟的腹部,攜至天空。
“就是這個家夥!就是它!”下人激動的叫道。
而蕭河臉色已經鐵青一片。
那哪是什麼老鷹,那是雀甯訓練出來的獵隼。
準确來說,這是雀甯專門為保護時钊寒訓練而生的獵隼。
名曰,海淵。